第六十八章：亓梦子的法
“师尊，这个珠子要怎么使用？”
手心珠子一直散发着阵阵凉意，张书十分期待，里面到底是什么？
亓梦子看了张书一眼，而后踏云离去，原地回荡着他的声音：
“只需分一些灵念进去便可，这里面是为师此生的积累，有无数灵器、丹药、法决，但你只能选三样东西。
你可以不用太早做决定，待你选完之后，它会自动回归我身。”
张书朝其身影大喊：“多谢师尊！”
“真是个怪人，还没问完呢，怎么说走就走了。
只能选三样么？先看看有什么！”
他分出部分灵念进入到珠子之中，那一瞬间，灵念的感知被蒙蔽，恢复时，只见身处一个奇异世界。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活物，会说话的丹药，能吵架的法决，喝酒的灵器，全部都有手有脚有五官！让人感到滑稽又感到诡异。
“又来客人了啊～咦！这次这个年龄大不少。
小子诶，过来喝杯茶啊！”
一把剑朝着张书打招呼。
“小剑！你别把客人吓跑了～来，公子，带我走吧～奴家很懂事的。”
一本法决摆弄风姿。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鬼地方！”
张书一脸懵逼，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而后感受着本体的位置，离开珠子。
“妈呀！说出去没人会信吧？我居然被一本法决给调戏了！”
分念回归本体后，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这里面的世界也太奇特了吧？
平复着心情，他又一次分出灵念进去，依旧是同样的场景。
“公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小哥，过来玩玩啊！”
“孩子，选我～”
……
“我想，我知道师尊为什么要走了……”
张书将珠子收好，眼神怪异的看着亓梦子离开的的方向，他为什么要搞一个这么奇怪的空间？
山顶开始有风了，感受着凉意的侵袭，他决定还是先回小木屋，反正如今也不需要去药王谷了，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研究。
“咦？有个山洞！”
走着走着，半路上发现了一个山洞，他便钻了进去。
这里充满霉臭味儿，且结满了蜘蛛网，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不错不错～这里应该比小木屋住的舒服～
小黑小白！来，烧一烧。”
他将小黑小白放出，而后，二兽吐火，将蜘蛛网以及一些杂物烧了个干净。
接着，他自己又整理了一番，扫了扫地，又生个火堆，准备在这里住下来。
“你俩可以出去玩，但不能够乱来，虽然我现在是亓梦子师祖的弟子，但才入门，你们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也救不了你们～”
“嘿嘿，会的，会的！”
小白不老实的笑了，小黑点了点头，然后二兽消失不见。
“先研究研究师尊的这颗珠子。”
“大爷！又来了啊～来来来，选我嘛～”
“小子诶，选我你不会后悔的，我乃天级法决，定能祝你成仙！”
“嘿嘿，选我，法决有什么用，我是绝品灵器！”
……
这些奇怪的东西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却没有谁真的触碰自己，张书猜想，选中了谁应该就能带回现实中。
“我选它！”
第一件东西，他选了一本法决。
这本法决通体黑色，张书进来三次它都不言不语，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这样，反而令他产生兴趣。
“跟我走吧！”
临近后，法决也不做闪避，只是看了他一眼，随着张书手的触碰，它便失去了原本活性，变成一本书，上面写着，炼狱十八篇！
“炼狱……好奇怪的名字！”
张书拿着法决继续观察这个世界，这本法决验证了他的猜想，只要选中并触碰，这个世界的东西便会恢复该有的模样。
这一次，他没有很快做决定，而是对这些奇怪的东西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法决什么丹药什么灵器？”
“我是炼丹术，亓梦子老头毕生所学最厉害的一部分，小子诶，选我吧！”
“我是炼器术，看到这些灵器了没？都是靠我炼制出来的！”
“我是木神剑，老头最喜欢的灵器，选我吧，我们共战江湖！”
……
此时，一尊小鼎飞到张书跟前，看了看没有说话，又飞走。
“我选你，还有你！”
最后，张书选那本炼丹术以及那尊鼎。
“讨厌！害人家白介绍一番！”
“哼～死鬼！再见了！”
“小兄弟，别忘了我们！”
选好三样东西以后，张书的灵念自动离开珠子回到本体之中，此时，手中多了两本法决一个小鼎。而珠子已经脱离它手，飞离山洞。
“好神奇！”
看着手中的法决与鼎，张书不由感叹，这是怎样的一种手段？里面的世界像是幻境，可那些说话的东西却又像是活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他注入一些灵力到鼎中，只见鼎整个体型变大，立于空中，接着从里面出来一个童子。
“还有幻觉？”
望着童子，张书一脸懵逼。
“不是幻觉，我是器灵！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主人！”
只见器灵童子自张书手中取出一滴鲜血融入鼎身，他与器灵之间便有了一种特殊的感应，器灵自动认主！
“器灵？！你是什么灵器？”
“药鼎，绝品灵器，丁丁。”器灵表情平淡，语气冷漠的回答。
“丁丁，刚才那珠子空间是什么？”张书好奇问丁丁。
“老头的化梦境空间。”丁丁冷漠作答。
“化梦境……师尊如今是什么境界？”
“大乘后期。”
“大乘后期……化梦境里都是幻觉么？”
“是也不是。
你太弱了，理解不了！”
“……丁丁，你有何作用？”
“你太弱了，发挥不了。”
“……”张书无语，刚才被一本法决调戏是幻觉，而如今被一尊鼎的器灵鄙视却是真实的。
他问丁丁：
“丁丁，要是我遇到危险，你会帮我么？”
丁丁依旧冷漠回答：“不会！弱者，不值得同情。”
“……
那我要你何用？”
张书有些懊恼。
“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你可以找老头换。”
丁丁鄙视着张书。
“放肆！”
这时，传来一声冷哼，丁丁躲回鼎中，而后鼎身一阵颤抖，自其中传来丁丁的哀鸣声：“老头！我不会原谅你的！”
随后，鼎身快速变小，钻进张书体内，停留在气海之中。
“多谢师尊！”
张书口中言谢，方才的那句冷哼听得出是出自亓梦子。
“此鼎桀骜，你驾驭不了，为师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亓梦子的声音自四周传来。
“师尊好意，我心领了！驾驭不了我便不使用。
它不是说我还太弱么？那就留下来，我会让它见证我的成长！”
张书的脾气被丁丁激起，它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它不简单，既然都认主了，日子长着呢，总有一天会驯服它的。
亓梦子的声音不再传来，张书整理心态，拿起两本法决，先看了看那本炼丹术，这本炼丹法决名为《林夕录》，前半部介绍了几千万种草药，包括普通草药、灵草、传说中仙草。
后半部则详细介绍了炼丹之术，文字不算多，但若想领悟，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事。
“炼丹之术果然不简单！”
粗略的看了一遍，林夕录被烙进脑海，现实中的这本便消散不见。
“师尊应该早就做好打算将炼丹术传给我吧？三年的时间，不仅沉淀了心性，积累的草药知识也为我修习炼丹术奠定了基础。”
张书不由感概亓梦子的本事，心中对他的敬仰之意也更浓。
最后，他开始翻阅炼狱十八篇。
这本法决看着有些诡异，不仅外面，里面也是黑色的纸张，而且字还是血红色的。
开篇写有霸气十足的十四字：
天为牢，地为狱，汝等众生，吾乃炼狱。
再往后翻，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囚！
“怎么只有一个字？”
他继续往后翻阅，囚！所有的章页全部只有一个字，囚！
除去开篇，总共十八页，十八个囚字！每个字写法都有所差别，他合上法决，从头开始看，翻开第一页，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囚字。
渐渐的，他陷入到一种奇妙的感觉中，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小小的囚字开始无限放大！
……
“游龙，该吃饭了！还不快过来？”
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眼睛恢复视线时，看到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草木屋。
“谁在说话？这是哪里？幻境么？我怎么感觉如此熟悉？”
他触摸着周围的一切，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一时心中竟有种欲哭的冲动。
寻着声音，他走出房间，看到一个陌生又极熟悉的面孔，一个中年男子！样貌与最早的自己有些相似。
他向其问道：“游龙？这位大叔，您喊我么？”
“你在跟我说话？”
中年男子不怒自威，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书，手里紧捏着拳头。
“我……啊～
是……是啊！”
张书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眼神，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令他自然而然的生出畏惧。
“啪！”
他的回答迎来的是极其响亮的一个巴掌。
打完一巴掌，男子气未解，继续骂道：“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不是幻境？”
张书捂着火热的脸颊，不是环境么？脸上的疼痛感为何如此真实？他试着运行灵力，却发现体内什么都没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凡人！这是哪儿？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又惹你爹生气！”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另一边的厨房赶来，她本端着菜，见状，将菜肴放在桌上，过来查看张书被打的脸，而后责备中年男子：
“他爹！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龙儿，疼么？走，上点药去～”
“重么？这孽障刚才叫我大叔？他这是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啊！
不吃了，没胃口！”
中年男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离去。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走来：
“娘～爹怎么了？哥哥，你又惹爹生气了？”
……
张书如今身处的，正是他失去记忆中的熟悉场景，生死界，回龙镇，游家。
“孩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滴，也不能这样气你爹啊！
唉，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游母轻轻给张书上药，被打过的那边脸，此时已经浮肿起来。
“我……！娘～”
看着慈蔼的游母，张书心情复杂，但感觉，眼前这位，真的是自己的娘亲，纠结之下，他紧紧的将她抱住。
“娘～我好想你！”
“傻孩子，好好休息休息，一会儿去吃点饭，我去劝劝你爹。”
游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离开时，嘴中念叨，他爹也真是的！孩子的脑子不会被打坏了吧……
“爹，娘……真的是幻境么？这炼狱十八篇好生邪门！
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张书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放下，看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总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哥，你怎么这么过分，爹再怎么滴，你也不能说出那种话啊！”
没过多久，游子欣过来，贴张书身体极近，指着他的鼻子一阵责备。
“我……我失忆了！你是谁？”
张书避闪，虽然心中对游子欣也有一种熟悉感，但毕竟不记得她是谁，不敢靠的太近。
“你！哥，我是你妹妹，游子欣啊！”子欣摸了摸张书的额头，然后去喊游父游母。
“爹，娘，哥哥说他失忆了！”
……
父母带着张书去找村里的李郎中，路上张书不认识任何人，游父母也确定了其失忆的事实。
到了李郎中家，游父急切的问道：“李兄，龙儿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失去记忆？”
“游龙！你还记得这个么？”
李郎中拿出一木棒，这是他捣药用的，小时候游龙调皮，曾拿去玩过。
“不记得。”张书摇头。
李郎中也摇头，道：
“唉……不像是装的～头上也没有什么伤啊，这孩子怕是中邪了～好在除了失忆，也没有别的症状，先生回去后多带他看看他熟悉的环境，再多跟他讲讲以前，兴许哪天能够恢复过来。”
“辛苦李兄了～”
……
就这样，张书在这片世界生活了下来，一天，一月，一年。
“真的是幻境么？还是说，我记得的那些才是幻境才是一场梦？”
一年的时间里，通过他人的描述，他将空白的记忆补全。但时常会问自己，真的是幻境么？
这里的一切太真实了，真实的有些吓人，别人口中每一处场景似乎都有迹可循。
一年的时间里，他尝试以游龙的身份生活着，孝顺父母，安分守己。
时间又一点一点的过去，他满足了父亲的心愿，当了一个全村瞩目的教书先生，后来，又顺了父母的心意，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父母的头发开始涌现白丝，妹妹也嫁人了，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是一个调皮的男孩，张书给他取名游问，是为了提醒自己，十年前的失忆是怎么回事？那些多出的记忆是幻境么？
时间再次流逝，父母相继离世，他也老了，老得走不动路！孩子的孩子都长大了，他们搬出了原先的家，盖了一座更大的房子。
“那一切真的是幻境么？我想回老宅看看。”
有一天，他病了，他让孩子们搀扶自己回老宅，看着熟悉的一切，他流泪了，从床底下，他找来一张旧纸，写下一字：囚。
“爹，爷爷在干嘛？”孩子的孩子，见爷爷在纸上写了半天却没有字迹，好奇问道。
“爷爷老了，手没力气，写不动字了。”游问眼含热泪，看着张书。
“你们看不到？”张书颤抖的拿着纸张，指着孩子们看。
“爷爷，什么也没有啊～”
“爹，我们回家，我去给你找张新纸，这张纸不沾墨。”游问搀扶张书，眼中泪水留下，父亲真的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书轻轻推开他们，哈哈大笑。
“好一个囚字！好一个炼狱！”
他笑着，笑得撕心裂肺，用尽他余生的力气。
他笑着，笑着笑着却哭了，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看着熟悉的一切慢慢消失，他惋惜，又开始后悔，弄清了真假虚幻，代价是失去眼前的一切。
“哈哈哈！”
在笑声中，现实中的他睁开了眼，依旧大笑。
眼前的囚，口已消失，只留下一个人字。
看着人字，他流着眼泪，喃喃自语：
“一人，一生，一个囚字。
师尊，这就是你的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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