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人依旧
苏执下午没课。
愣是硬撑着不去学校。和顾随走走停停，悠哉悠哉。
她还是没能学会骑单车。
适合坐后座，环着少年的腰身，乘着风，一路朝前。
不想归处，不恋过往。
如此才好。
顾随微微侧目，便能瞥到身后姑娘，在笑，在闭眼，黑夜的风拂过她的面颊，有几分梦幻。
像梦，像童话。
他忍不住勾唇轻笑。
以前总听别人说，有的女人，宁愿坐在宝马上哭，也不坐自行车后笑。
身后这傻姑娘，坐着个破单车，不一样笑得跟个傻子。
那些留不住女人的男人，自己没用，犯不着怨别人。
想她不走，就得努力，优秀了，宝马和钱，都有。
这是道理。
可怜他现在没钱没势，病倒多。
好不了，忘不掉。
难啊。
突然想快些做手术，即便消失的，是他。
怕苦了姑娘。
叹了口气，身后的苏执有所察觉，以为是没抱他，心里不痛快。
弯着眼，抬手勾住他的腰身。
想笑。
顾随一怔。
身子僵了僵，好半天才放松下来，嘴角微扬，回头看她:“想去哪儿？”
苏执指了指上次看繁星的地域，那处，早已在他走的那一年间，由原本的溪流，扩建成了一条大河。
“那里，上次看星的地方。”
不想再走那么快了，一闪而过，虽美却转瞬即逝。
就如对你，留下过太多遗憾。
顾随点头，停了单车。
这夜风微凉。
这年人依旧。
这年的他们，依旧手牵手，位于彼此身侧。
白头到老，理该实现。
苏执想脱鞋，顾随不肯，她朝前跑，恨不了边跑边脱。
这处的光景美得出奇。
高楼大厦全是五彩缤纷的灯，照于微荡的河面上，有股子说不出的静。
苏执在笑。
还是顽强的脱了鞋，一手提了一只。
笑眯眯的朝前。
顾随瞥了她一眼，要了手机，开了手电筒。
而后牵着她，声音轻得不行:“去后面躲着。”
老子给你挡风。
十月的夜，荒凉的天说不冷没人信，偏偏这姑娘，死活不认命。
脱了鞋，要踏水。
他依了，低头看路，怕有玻璃渣，伤了她的脚。
看得仔细，走得慢。
苏执不解，想一个人朝前。
却仍被他拽得紧紧的:“要么穿鞋，要么后面去。”
她想玩，只得穿鞋。
这个回答顾随很满意。
眯着眼把她抱到一旁的礁石上坐好，用手拍去脚板的尘埃及泥土。
有些冷，捂不热。
擦不尽，有土。
他叹了口气，非逼他在这种场合干傻事。
算了，苏执冷，偶尔傻一回也无伤大雅。
将身上的黑色卫衣拉出，仔仔细细擦去尘土，动作轻，表情认真。
苏执看着他，他莫名脸红。
瞥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怎么，没见过这种啊。”
苏执在点头，笑得不行。
他吸了口气。
这样子，真他妈傻。
偏偏自己还觉得可爱，呆萌，乖巧，简直是魇了心性。
他偏过头，假装没看到。
干脆利落的把小脚丫子放进衣服里，捂会儿，热了就好。
苏执弯弯唇，想笑不敢笑的样子乖得不行。
她忍不住凑近他，小脸神秘兮兮的。
他看了眼，难为情的别过头，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干什么？想亲老子，收费，一次二十。”
苏执被他逗笑了。
仔细算了算，从初始到如今，怕有不下千回了吧？
这样一算，她负债累累啊。
顾随看她这副样子，真想笑。
“怎样，亲不起了吧？”
谁知这小丫头从腰间的挎包里摸了半天，抽出一张卡，笑眯眯举起。
“我有钱，你给的。”
他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她就将卡塞给他，小脸无比认真，微微昂头，有几分傲娇。
“一百万，买你余下六十年。”
顾随被气笑了。
侧目看她，乖死了。
他拉过姑娘腰间的挎包，将卡塞了回去，在笑。
“这是定金，聘礼往后再补。”
苏执撇撇嘴，捏了捏他的耳夹:“真老气，这年头哪来的聘礼。”
他想笑，替她穿袜穿鞋。
“我说有就有，太少，以后再补。”
“好。”
苏执点头，顺着他的搀扶站起身，两人走近河面，声音被风吹远，轻轻的，甜甜的，柔柔的，暖得不行。
要去超市买顾随的生活用品。
这回，两人老老实实的，苏执拿，顾随推车。
这年的姑娘长大了，购物车坐不下了。
刚走至尽头，苏执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情侣。
女孩一脸不爽掐男生耳朵，男生边喊痛边笑。
她一怔。
赶忙拉回顾随往相反方向走。
来人是宋暖和许沓。
她不想两人看到顾随。
顾随没死，去了美国，这事，肯定不止林竟一人知晓。
如果她没猜错，许沓也参与其中。
顾随最相信的两个人。
一个送神智不清的顾随出国，一个留在T市，伴她身侧。
她知道许沓的用心良苦。
却怕他知道，顾随，就在T市，并且被她找到了。
若是知晓，他一定会带顾随走。
将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温存，抢走。
她舍不得，舍不得失去顾随第二次。
林竟没回国，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做，她不打扰。
也希望他们，别打扰自己和顾随。
不辞而别太痛，苦苦等待太难。
她受不了，不想，不愿。
顾随没来得及反应，苏执就拉着他去了收营台，推他出去等，自己来付款。
他不解，也没问。
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等了一阵。
来往人多，都陌生。
直至一对情侣路过，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女孩没注意他，骂骂咧咧不知道说什么。
男生看了眼，始终盯着，望了半天。
他用余光瞟了眼，不熟，别了头。
不习惯，朝前看，还在望，眼中的意味太多，他看不懂。
大约是认识他。
反正他没映象。
“顾随。”
声音响起时，他忘了脑中的疑惑。
抬步朝前，接了手提袋。刚要牵她，她却侧过了身子。
回头时，苏执在垂眼。
他不知怎么的，惹了这位小祖宗。
只得好脾气转身，将她揽进怀里，好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她落寞无比，还有几分可怜的声音。
“顾随，你别离开我。”
他想笑，忍不住了。
轻轻勾唇，将她的小手包裹至掌心，软着声音答应。
“好，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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