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心甘情愿
在家呆了几日后，苏执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顾随。
他的脑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有时候，苏执刚说的话，他走几步，忘个精光。
思维啥的，更是不行。
她有些心慌。
也许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她不该自私，不该妄想将顾随留于身侧。
他的病，根本坚持不了。
因为头脑时而清晰，时而昏浊。
苏执没法，也就极少带他乱跑，在学校时，就尽量回来，打卡点到，让陆离她们来。
有时候，陆离会躲着苏执，同其他几人抱怨。
并非嫌麻烦。
只是对于苏执，更多的是心疼。
初来时，就对这个长相甜美，温温柔柔的姑娘深有好感。
这么好的女孩，对方得多优秀才能拥有她。
结果有几分差强人意。
那人并非太过优秀，只是待她极好。
视她如命，也就……
仅此而已，并无其他。
她叹了口气:“跟顾随在一起，苏苏明显忙碌了好多。”
其实她想说，这个男人，不如不要。
脑袋不好，还有病，随时都有可能忘记她。
何不趁他忘记，丢下，不要了。
何止唯听了想打她，这种观点，如今很多人支持。
可她明白，苏执不会如此。
那姑娘，太过善良。
喜欢，就是喜欢了。
不需理由，不需代价，只会留于身侧，变傻变老都爱。
“等做了手术，顾随就会变好，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待苏执。”
那么好，那么认真。
若非他好，苏执怎会心甘情愿？
夏星支持何止唯。
这种爱情，才该憧憬不是？太过特别，像是依附，又像是寄托。
过往看到的恋人
大多数是相依相靠，共同成长。
可顾随苏执，太过特别。
有多特别？
单是他追寻苏执的种种，便可明了。
他从未踏入过天堂，更不知是何种境地，可苏执在，即便跨越海角天涯，他也要朝前，寻她，爱她。
大二上一期。
是全世界以为顾随离世的半年间，她亲眼目睹苏执瘦了，累了，厌倦了。
唯独是成绩，她永远不曾落下。
她说:“我这一辈子，唯一和他名字紧挨是因为年级排名。”
那年，她年级第一，他同样如此。
两个名字一上一下，分外耀眼。
她说:“原本以为，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梦没了，该醒了。
听这话时，她险些跟着苏执哭了。
第三次第四次，总有一次，会在结婚证上吧？
那年，没人敢上前安慰。
偌大的宿舍，一行四人围在床前，听眼前姑娘，带着哭腔讲述她的人生。
从七岁，到十八岁。
错过的，重遇的，迷茫的，放肆的，都在。
那是她的青春，里面只有一个少年，叫顾随。
提及他，苏执才会轻笑。
温温柔柔的样子，分外动人。
回了学校，宿舍几人都在教室等她，要考试，下课时间会比平常晚。
她忘了提醒顾随，只得提前交卷。
刚来时的云遮天，变作了大雨。
匆忙回去宿舍，依旧将提前交卷的时间浪费了。
拿了伞，走至校门口。
打车回家，做饭给顾随吃。
这时的顾随，神智不清，不记得路，不记得人。
唯独对她，记了一辈子。
往公交车站走，却听见校门口有声音，门卫在骂骂咧咧。
话语有些难听:“哪来的疯子，去去去，滚远点，别在这窝着。”
疯子二字，惹得她回了头。
侧目去看，少年全身湿润，缩在墙角，身子在颤，微卷棕发不似以往灵动，湿哒哒的在面颊上，淌着水。
少年昏昏沉沉，眼微闭，似乎很难受，大约是跑来时，跌进了水坑，衣服脏了，神经兮兮的模样，确实像个疯子。
她心一紧，唯恐咒骂再落于他头上，赶忙奔去，将他护在怀里。
“这是我朋友。”
苏执是学校的名人，代表心理系出去参过赛，多多少少会认识。
门卫看着她，忍不住瞥了顾随一眼。
疯子和天使，格格不入。
太不相配，看不下去。
留下一句:“把他带走。”就没了后话，对一个疯子，有何话可说。
怀里人难受极了，脸烫得出奇。
考试结束了，一大堆学生出了校门。
苏执和顾随在角落，说不上明显，却能引起注意。
没伞等雨的人，纷纷驻足看她。
同情有，嘲讽有，不屑有，她通通收下，无话可说。
轻着动作，替顾随擦脸。
这处角落不大，却能避雨。
觉察到他的怀里有东西，她好奇心在作祟，抬手去拿，却动不了。
少年眼微闭，神智不清，唯独那双手，死死扳住那东西。
她鼻腔有些酸。
柔着声音叫他:“顾随，给我看看好吗？”
听了她的声音，少年睁了眼，咧嘴在笑，傻里傻气的样子。
他在说话，嗓子却哑得不行。
她听不清，凑近些，才有断断续续的话语:“给你、你做的便当，怕冷了。”
少年说时在笑。
明明高大健壮的身子，却缩至那么小的角落，迷迷糊糊的样子，在听见她说话时，睁了眼，会笑，会说话。
她的顾随，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傻得让人心疼。
她接过时，便当还微微冒着热气，少年怕冷了，放在怀里，护了好久好久。
尽管自己衣衫湿润，它仍完好无损。
她想哭，吸了吸鼻子。
却看到少年在伸手揽她的发，有几分傻气，却莫名熟悉，
“哭什么，老子不是还没死吗？”
她扑进了他的怀。
顾随，这是她的顾随。
主人格出现了，他终于，记得她了。
少年勾唇在笑，有几分狼狈，却莫名显得过分温情。
“如果我还活着，嫁给我好不好。”
家给你，爱给你，我把自己也给你。
苏执哭着点头。
谁知面前的少年在轻笑，不似以往张扬，也不再放肆。
“求婚的日子不许哭。”
他揉了揉眼前姑娘早已打湿的长发，声音柔到不行:“笑一个给我看看。”
苏执笑不出来。
可顾随想看，再难过，也得笑。
她学着以往的样子，轻轻弯唇，笑不出来，比哭还难看。
他勾勾唇:“得了，不如不笑。”
苏执将他扶起，没拿伞，弃在了原处。
门口躲雨的人太多，撞见两人的，要么嘲笑，要么指点。
笑什么？
笑她T校系花苏执，就找了这样一个狼狈至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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