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赵以宸坐在金台上,捏了捏眉头,如今才正式算开启了独属于他的锦州盛世。

        他换上了一身龙袍,走入了朝华殿。

        只见太后像个疯婆子一般,被人用麻绳捆了起来

        赵以宸没有着人立即拆开,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太后。

        “这便是你想要的结局?”赵以宸真是不明白,自己继位,也尊了她为太后,甚至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没有晋封,他做到如此份上,太后依旧对自己不满意。

        时刻都想篡了自己的位。

        太后嘴里被塞着麻布,赵以宸根本听不懂她想要说什么,便令秦内侍上去扯了她嘴里的布。

        “你是端淑那个贱人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哀家都不满意!”太后即使身陷困顿,她的面目依旧透露着对赵以宸的恨意。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我母亲究竟做了什么,即使她那样被你凌辱致死,你也不放过她?”端淑是赵以宸心里的一根刺,再见到冯贵嫔所留的那封绝笔信后,他也只是将太后禁足,没有要了她的命,甚至对外宣称她只是在朝华殿养病。

        给了她足够的颜面。

        他原本想将这件事就这样慢慢随着时间淡忘,然而当他在漠北王庭见到宋知那般质问漠北王,他也很想为自己的母亲要个说法,还她一个清誉。

        太后突然仰天凄厉地笑了:“你母亲做了什么?若是没有她,那些东西都是我的,都是本宫的!”

        “你如今已经是太后了,先帝在位时你便是皇后,你还想要什么?”

        “端淑未入宫时,陛下只来我宫中,就连一日三餐都着人来问,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

        太后浑浊的眼里突然有了一丝鲜明。

        “不论先帝有多少妃嫔,我的宠爱只增不减。可是那日,端淑被选秀入了宫。陛下就再也没来过我宫里,端淑一入宫,便是妃位。”

        “整个凤鸾殿,比冷宫还不如。好不容易陛下来了我宫里,也只是为了晋封端淑,短短一个月,不过才一个月,她就成了贵妃!整个宫里,谁还能有她尊贵?”

        太后说到此处,有些激动,跪着起身对着赵以宸的吼着。

        “这不过是先帝的意愿,与我母亲何干?她已多次向你示弱!你还是没有放过她!”赵以宸紧紧握着太后的双臂,手上的青筋依稀可见。

        太后软了身子大声笑了笑:“要怪就怪她,克死了我的孩子!而你!就是克死我孩子的元凶!你就是那个灾星!”

        “这便是你自小喊我灾星的原因?”

        “我又何尝不想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我好不容易怀了身孕,眼瞧着胎象稳定了。太医说,只要静养便可等待孩儿出生,可是那日,我吃了她送来的桂花酿,当夜就腹痛难忍。而陛下,正和她不知天地为何物,我的孩儿当场陨命,而没过三日,便传来了端淑有孕的消息。”

        “太医说,那是一个已经成型了的男胎,而我经此一事后,便再也无法生育!”

        赵以宸知晓这段往事,说来也是先帝的孽。

        “你可知,那碗桂花酿,是你父亲亲手熬的。我母亲只不过是受了先帝的命,假借她的手端于你。”

        “不可能!我父亲?我父亲怎会要了我肚里孩儿的性命?”

        “先帝自幼便与我母亲相识,是你父亲在他们即将定亲时找到还是亲王的先帝,以兵权换了你的王妃之位,并为了打消先帝的疑心,他向先帝承诺,绝不会让你留下孩子。”

        这段秘辛,还是徐行之偶然从督察院角落的书堆里发现的,起初赵以宸并没有当回事,直到宋知入了藏书楼,发现那本先帝的《起居录》,他才有了兴趣翻阅那些秘幸。

        这段过往,是先帝亲手所记,除了那三人,无人可知。

        “不可能!你在骗我!先帝对我好的那些日子怎可作假?”太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又立即起身质问道。

        “因为你父亲要求保全你的皇后之位,且只能让你一个人为皇后,否则就立即撤兵。”

        “所以,才会有我这么个外姓族人成了皇后。”

        先帝对太后的那段美好的情,一直是太后这些年久居深宫,常年恪守礼制下的慰藉,她在无数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全靠着这段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往事勉强度日。

        如今得了真相,她浇筑多年的信仰顿时崩塌,整个人如同断了弦的风筝,跌落在地。

        “你坐稳你的太后之位,朕也不会杀你,你就好好地在这朝华殿,忏悔你的罪过!”赵以宸示意秦内侍解了她身上的禁锢,而太后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所以赵以泰绝对不会成为皇帝,太后也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自古君王多情,即使先帝对端淑千万般好,也依旧掩盖不了他妻妾众多的事实,而朝瑰便是他晚年最爱的孩子,没有之一。

        原因便是在于,朝瑰,像极当年的端淑。

        活泼热烈,且无拘无束。

        到了先帝晚年,端淑在宫里也逐渐被磨平了棱角,多次向皇后示弱,惹得先帝也觉得她有些索然无味。

        不过成了一句,终是兰因絮果。

        解了这场非生身母子之间的隔阂,赵以宸心思沉重地踏出了朝华殿。

        迎面便跑来一个内侍,慌忙地跪在赵以宸面前。

        “陛下,林夫人在林丞相灵前,撞棺殉了。”

        “殉了便殉了吧,将其二人合葬在一处。”赵以宸逐渐明白了,为何先帝在仙去前一再警告他,应该始终保持着无情之心。

        却并没有告诉赵以宸,该如何成为一个无情的人。

        他只知道了该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却完全不知道要怎样面对。

        看着眼前殒命的眷侣,赵以宸更加不解什么是爱,他自小并未得到过,长大了便愈发渴望得到。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漫无目的地走在宫街上,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漪澜殿门口。

        他承认,当时将宋知安排在这里是存了私心的,这里是他母亲曾住过的地方,更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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