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阴谋
勾罗坡无论进贪蒙山还是进入花离山都十分方便，这是朝廷设置在西南剿匪的指挥处，而现在身为剿匪统帅的姚白便率领着八千人马坐镇于此处。
这勾罗破地势居高临下，正好可以轻松望见贪蒙花离山中部分容貌，另外此地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势。
当然，以山贼的力量应该也没有可能会主动进攻，不过姚白排兵布阵有着他自己的一套，哪怕仅是剿灭小小的土匪他也很极其认真地对待。
大营之中，彻夜都有士卒巡逻，十人为一组，相隔最多不会超过三丈远，这样的防守力度也不害怕有土匪山贼暗中潜伏人进来作乱。
以朝廷现在的势头明眼人一看都觉得必定是打算将贪蒙花离两座大山里的山贼土匪剿灭，不然也不至于布下如此重兵来。
设置的临时大营无论是哨楼箭楼都十分齐全，另外还有许多的行军帐篷。
现在正是午饭的时候，所以大营里香味弥漫，大正朝现在军队的伙食十分的不差，基本上顿顿有肉，这也是许多人穷苦百姓家的人都喜欢将自家儿子送到兵营之中当兵的缘故。
而姚白作为剿匪统帅，吃的却是和外面的士卒没什么两肉，半碗腊肉以及几个时令蔬菜，不过米饭就有些多了，足足有着五碗的分量，而且这盛饭的碗还是碗口能有两个成人巴掌大的大瓷碗。
姚白的饭量大是西南道上下都出名的，所以姚白经常只是待在镇远城中人们还打趣讲姚将军不怎么喜好出门应该是怕被别人嘲笑饭量大把。
这样的玩笑话姚白也仅是当笑话听，听完也就算了，不过今日姚白却没有什么胃口，连今日营房给他特意煮来的碗鱼汤他也没有心思去喝上那么一口。
实在是山里的前锋斥候竟然一下损失了这么多让他十分心疼。那些死在山贼弓弩土矛断刀下的斥候可都真真切切的是镇远城的人。
这西南道兵马良莠不齐，各处衙门里的巡捕衙役在对上那些杀人如麻的山贼时候别说能打就算是能拔刀一战都已是十分难得的。
至于作为先锋刺探军情的军中斥候在西南道也仅有镇远城有着寥寥三百人而已，其他赫州云州哪怕田辛和以前时候的杨潇杨应风眼热斥候的战力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这下一下子死了近二十位斥候让姚白可是心疼得不得了，所以他得到军情的第一时间便将当时率领着前锋秦飞叫了回来。
秦飞着身贵重的甲胄，脸上挂着许多的灰，得到军令的第一时间他便风尘仆仆的从山里走了出来然后直奔勾罗坡而来，等走到帅帐前的时候他便被守卫的四位士卒拦了下来，这是军中的规矩。
“劳烦进去通禀一声勤林将秦飞求见姚将军。”
“请秦将军先等候一下。”
帅帐之中，手下刚刚抬来的饭菜他还一口未动，他手中抓着一片竹板颇有律动的敲打着他的大腿，而他的眼神又是朝下望，视线所及之处是座对于贪蒙花离山势地形的沙盘，而他偶尔皱着眉头将竹板指着一处，然后缓缓移动到另一处，这是打算这么出兵，可马上这个想法便立刻被他自己推翻了去。
这个时候，守卫通禀秦飞来了的时候姚白只是抬了头一下不急不慌的喊:“让他进来吧。”
秦飞入了帅帐，帐中虽是白日可也是点燃了蜡油，有着时候烟一下浓起来就让人眼睛被熏得有点通，不过对于姚白这些军中打磨了这么多年的粗糙汉子而言也并没什么。
“秦飞见过统帅。”
朝廷给秦飞的升级圣旨已经经由观星公子的口宣读，现在他秦飞已是太学院的三品武学教习，况且就算没有这层身份他也还有四品千牛将将军的武职。
不过因为姚白是朝廷指派的负责西南道剿匪诸事的统帅，所以哪怕是他秦飞也并不能摆什么架子。
秦飞瞅见姚白自他进来以后便只是轻轻抬了下脑袋看了眼便重新推演战争沙盘心里并未有什么波动，顺道他也跟着看了下姚白是打算如何啃下来土溪山枭洪山这两块硬骨头。
姚白也发现了秦飞看他，他在沙盘上指点江山，仅是半刻钟的时间便推演了好几套方案来，可最后不是因为兵力不足以完成或者就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推翻。
“秦将军，你有什么高见没有？”这个时候姚白才好好与秦飞说些话，秦飞稍微思考了一下，右手轻轻拍着大腿讲道:“既然朝廷安排姚统帅您负责此次的剿匪诸事，秦飞不好插嘴。”
这是对自己当这个统帅有些不满意啊？姚白心里有些发笑，也是，你秦飞现在可是如同一州令尹是三品大员了，这个统帅居然让自己这个四品崇武将军来做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可你秦飞不满意完全可以提出来，怎么就敢在战场之上因个人不满便让朝廷损失了那三百多名甲士。
“秦将军，你这话讲的是不是太过虚伪了些，既然讲了我做主，为何你竟敢违抗军令。”姚白语气突然提高开始质问起秦飞来，不等秦飞反驳姚白继续连珠炮样说道:“前锋斥候负责为后面的部队打探清楚山匪势力以及防守位置，而不是前锋做冲锋，与敌方大部队交战。因你不听军令，才导致了我朝廷三百余人的甲士。”
姚白正训斥着秦飞，出师不利对于士气的打击可是十分巨大，而秦飞本不应该犯如此错误。
姚白眼神阴沉地说道:“秦飞，虽然你现在头顶挂着的官职比我这个镇远城的崇武将军品级还要高，可我是剿匪统帅，你竟然不遵从军令贪功冒进，造成损失了三百多人，该当何罪？”
秦飞虽是犯了错，可他竟还是昂着头，这次败仗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因为他犯了贪功冒进的错误，可现在秦飞没有真的承认。
“姚白，我现在身为太学院三品武学教习，若非你现在为剿匪统帅那的确是没有资格对我这样指手画脚，可我不认为当时我是贪功冒进。”
“秦飞！”见秦飞竟是如此冥顽不宁姚白也生了气，你以为你是太学院的武学教习又如何，你以为你爹是枢密院院长便可以为所欲为将数百将士的性命视做儿戏吗？
姚白自入伍以来便从未不因为权贵而低腰哈头过，以前时候本是看着你做事不逾越规矩并且的确是做出了许多好看的战绩才一再让你放肆，现在竟是胆子大到了违抗军令的地步，若非你秦飞身份特殊，按照军法你秦飞现在都得拉出去砍头了。
可你竟然就真的是蹬鼻子上脸，直接与自己顶着干了啊。
秦飞直接走上了帐中临时设置的阶三层阶梯坐在了阶梯边缘随意地讲道:“姚白，你也仅是比我大上几岁，难道就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做？”
姚白如何不知，那因秦飞而死的三百多甲士之中最后他才得知竟是由着超过三分之二是他姚白在镇远城便收为麾下的人，而后来不知为何那些人被秦飞带着一同出去了。
而秦飞如此做，定是为了削减自己在镇远城的影响力，到时候等秦飞离开西南道之前便可以先将镇远城收为秦家军。
姚白身为朝廷为数不多的四品领兵武将，自然知道曾经威名赫赫的秦家军现如今的处境，在京城周围秦家军基本上没有机会再度崛起，所以秦飞便将目光放在这隔着京城数千里之遥的西南道来了。
不过姚白却疑惑，既然现在连镇世王府的凌衍还在西南道你秦飞还敢这么胡乱行事，况且那位小王爷还是督军，现在剿匪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因你秦飞而起，难道就不怕凌督军趁机收拾你。
姚白大概知道秦武所执掌的秦家和镇世王府关系可是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毕竟若非镇世王府，将门世家秦家也不会逐渐没了威名。
姚白觉着这是个敲诈番秦飞的机会，便冷哼道:“秦飞，这次你犯了军法，估计马上凌督军也会来到勾罗坡彻查此事，到时候我看你这位秦院长二子的身份还有没有用。”
听完姚白的话秦飞却是哈哈大笑，伸手指着姚白大笑道:“姚白，你居然天真的以为凌衍会因此事而来招惹我秦家？”
秦飞嗤笑，这姚白到底是单纯的将领，如他秦家这样的将门世家便是镇世王府都不愿随意得罪，哪怕是从前镇世王府鼎盛时期也不会，更别提现在镇世王府今时不同往日，威势大不如从前。而凌衍身为镇世王府小王爷会这么愚蠢的在朝廷上为自家府上树立出这么个强大的政敌吗？若是凌衍真的如此做了，秦飞也觉得以后的镇世王府不足为虑。
姚白后知后觉，从秦飞的话中听出来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他呵斥道:“秦飞，论良心说，这些年你在镇远城的时候我何曾亏待过你一次？哪次一有军功我便让你拿大头，你现在竟是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秦飞歪着个脑袋，邪魅一笑，嗤笑道:“姚白，你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这几年若非我秦飞将西南匪患剿解决掉了大半，你这个四品崇武将军的位置还能坐得这么安稳？你应该感激我才对，现在竟然还想骑在我脖子头上拉屎。你我到底是谁没良心呢？”
这话说的让姚白又是有些无处反驳，的确如秦飞讲的一样，秦飞未来之前他这个负责西南道安定的镇远城崇武将军剿匪事情频频失利，差点都要丢了这个武将的官职，后来秦飞到了西南道接连消灭如雅库扎这些盘踞山林为害西南道多年的山贼立下许多功劳，他这个崇武将军也因此得了许多好处，渐渐位置不仅保住了不说，未来甚至都还有更好的前途可言。
谁也想不到原本看似和气一团的镇远城两大守城将领姚白与秦飞竟然在这个时候爆发出巨大的矛盾来。
秦飞冒着违抗军令的重罪暗中将一批属于姚白的亲信将领的性命送给了土溪山的人，而姚白没了那些人对于镇远城的掌控力度必定是大大削弱，如此以来一直韬光养晦的秦飞必定能够慢慢蚕食掉镇远城姚白的力量，到时候镇远城的八千守军或者都要全都该姓秦了。
至于秦飞故意犯下的违抗军令之罪或许正如他所言最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身为当朝超品大员枢密院院长秦武的儿子，他秦飞的确能够逃脱大多外人看来必死的律法处置。
到时候秦飞再随便施展些手段，姚白能保住性命都算不错了。
大正以武立国，所以将门十分的繁多，可真正能让天下人害怕的也才那区区几家，后来经过连续好几任大正天子的打压现如今朝堂上真正能说话有力的仅有秦家而已，其余将门家族大多也才只能在朝堂上说些话，不过好歹也算不错了。
像姚白所在的这个西南姚家，五十几年前也算家中出过二品大将的风光将门，可惜最后落魄了，现在的西南姚家也就只有姚白能拿的出手。而且他在朝堂上也未有什么靠得住的靠山，所以现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概就是要被秦飞慢慢收拾掉。
原本还任剿匪统帅春风得意，却没想到一下子就可能被打落凡尘。
秦飞从阶梯上站起身来，靠近战争的沙盘，指着现在大营所在的勾罗坡位置，讲道:“你暂时还能继续做你的剿匪统帅，这也是你最后的风光时候。其实这事我已经谋划了许久，不过本来想着还要再过半年时间才慢慢将你的党羽除掉，谁知道天赐良机竟是给了我这么一个好机会，天赐不取必受其究。”
“另外，你也知道勾罗坡位置特殊，将是接下来的战略要地，土溪山和枭洪山的人想要串通联手必须会从勾罗坡这里过人去见面，所以咱们必须盯好了这条路。”
“既然我已没有任何作用，你为何不直接来做这剿匪统帅的位置？”姚白苦涩道。
秦飞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不好。你现在的这个统帅位置是大司长定的，我秦飞虽有些许魄力，可暂时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大司长的辉煌格局，所以他老人家做的决定我自然会尊重。”
随后秦飞便打算离开，不过等他刚走的帅帐的时候突然回头轻声道:“姚将军可不能因个人情绪而对朝廷怀恨在心然后勾结山贼，若是真的这样，姚将军可是家族的千古罪人了。秦飞信得过姚将军的领兵能力，可惜，家里不答应接纳你。”
这便是秦飞的阴谋，篡夺镇远城的八千兵马的掌控权，这可是实打实的精兵悍将，虽不是大正顶尖的精锐兵甲，可也比云赫两州的衙役兵营之中的兵马强上一倍两倍。
等完成这一步棋，秦飞大概就能真的去接触属于秦家的嫡系兵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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