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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破庙里的混乱


  小胖墩儿说的是真的,花婶婶有难?不仅如此,还闹到要自杀的地步?

  慕璃仅仅犹豫了一会儿,本来因为她故意睁大眼睛而渐渐清晰起来的皇宫景象又慢慢在她眼前模糊起来。

  而本来已经模糊到快要看不清楚的无名村破庙,又一下子清晰起来。

  慕璃在破庙角落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老弱病残在一个拄着拐杖的马脸老头的指挥下,围成一圈不断向佛像台阶下涌去。

  “抓住她,想活命的都去!”慕璃在人群中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竟然是马泼皮。

  马泼皮躺在一副担架上,旁边站着他爹马村长,也就是那个拄着拐杖的马脸老头。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滚开!滚开啊!”小胖墩儿见叫不醒慕璃,已经放弃了让她解救花婶婶的想法,自己冲进人群,挡在了花婶婶面前。

  人群中带头的马泼妇一把将他提起来扔到地上,朝他身上呸了一口浓痰,“又是你这个野种,每次都来坏事!”

  站在人群外面,本来也想去抓花婶婶,却被苏二婶拉住了,只能站在人群外围的苏大婶把小胖墩儿从地上提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朝马泼妇喊道:“你要死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对个小孩儿动手动脚的?”

  马泼妇听到苏大婶的声音,挣出人群,来到苏大婶身边,插着腰一边说话一边喷口水:“他吃我家饭长大的,我打一下怎么了?打的又不是你,关你屁事?”

  苏大婶嫌恶地后退一步,“吃你家饭长大的?你也好意思说?你不抢他东西吃就不错了。”

  这个人高马大的苏大婶去后退了一步,马泼妇当她怕了,上前一步,朝她脚尖儿啐了一口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抢他东西吃了?”

  苏大婶看了一眼脚尖儿前面的痰,实在是被她恶心到了。

  苏二婶了解姐姐的脾气,赶紧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陪着笑脸对马泼妇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姐就是这暴脾气,喜欢多管闲事儿。马姐你有什么话好好说。”

  苏大婶今天心情烦躁。看到妹妹赔笑道歉之后,马泼妇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样子,就想一拳下去,教教她怎么做人。

  昨天村长召集现在村里几个还有些劳动能力的青壮年女人去开会,说是里长说了,上头分下来的灾粮不多,分到无名村可能就没几颗了。

  村长召集她们,就是想跟大家合计一下,看能送点什么东西去讨好一下里长,让他到时候分粮食的时候,照顾着点儿无名村。

  昨天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今天一早村长就把全村能动的人都叫起来,说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要大家一起上山干活。

  干活她是有一把力气的,虽然义不容辞过来了。

  结果现在呢?

  这算什么活?分明就是马村长公报私仇!

  马泼妇出了人群,人群就不怎么卖力了,虽然还是挤挤攘攘地围在佛像前,将花婶婶堵在里面,却没有了进一步动作。

  “我让你们抓住她,抓住她!都听不懂人话吗?快行动起来呀!你们还想不想活命了?”马泼皮躺在担架上大吼大叫。

  小胖墩儿不明白,难道村长是多大的官儿?连他儿子都可以耀武扬威,那些百姓为他做事儿了?

  今天一大早,花婶婶喊他起床赶路,免得马泼皮找上门来报仇。

  收拾好了出行的东西,他正要喊“傻丫”起床,破庙里就闯进来一堆人。

  主要是无名村有难,花婶婶是全村人的希望,全村人的性命都系在她的身上,要她跟他们回无名村慢慢说。

  话说的客气,手上动作却很粗鲁。凶神恶煞的,一副缉拿犯人的样子。

  本来两人就半信半疑,直到躺在担架上的马泼皮被抬进来,两人就彻底意识到不对了。

  花婶婶要他们说清楚。

  马村长要想在破庙里面就她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怎么都翻不出天去,就有恃无恐的说明了来意。

  原来朝廷的灾粮还没有下来,长河郡主城派下来的粮食不够,他们准备把花婶婶送去给里长做妾,好让里长分粮食的时候多照顾无名村一点。

  马泼皮是被废了,要公报私仇,无名村村民是为了一己之私,利益一致,便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好歹有些人还是有些良知,见花婶婶如此刚烈,宁死不屈,脱离了马泼妇的监督,就偷偷停下了逼向花婶婶的脚步。

  “都停下来干什么?快上!”马泼皮明明都脸色蜡黄,喘气不均了,还时不时吼一句,吓唬胆小的村民。

  壮劳力都被两年前抓壮丁抓完了,现在留在村里的都是些老人、女人、孩子。

  虽然马泼皮为了躲避参军自己搬石头砸跛了脚,但是他从前仗着老爹村长的身份横行霸道,早就给这些弱势群体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这么一吼,本来懈怠下来的人们又不得不一步步逼近花婶婶。

  反正这女人是两三年前才从外地搬到无名村来的,况且这两年多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村里人并没有什么交际。

  与他们既不是同宗同源,关系又不好,那么得罪了就得罪了吧。

  花婶婶被一群人围着,除了哭就只会哭。缩成一团儿哭,瑟瑟发抖地哭。

  小胖墩儿趁着马泼妇与苏大婶对峙,钻进人群挡在花婶婶面前,看到她这副柔弱的样子,一下子被激起了保护欲,瞬间豪情万丈。

  被人群挡着,踮起脚也要指着马泼皮骂:

  “你以为你是谁,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你个泼皮无赖,到底懂不懂安国法律,杀人是要偿命的,就连孩子都知道。你也好意思做村长的儿子?你个臭不要脸的!断子绝孙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呃,好像说漏嘴了。

  小胖墩儿决定不与他多费口舌,转而试图规劝围住他们的人回头是岸。

  “大家不要听他的,这色鬼觊觎花婶婶的美色很久了,得不到就毁掉,简直用心险恶。

  大家不要听信他的鬼话,就算是他爹马村长,也没有权利随意要人命。杀人是要偿命的,他这样叫嚣着,不过是恐吓你们。

  你们若是再逼迫花婶婶,花婶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们才是真的逃不脱干系。”

  小胖墩儿这么说,得到了部分人的认可。本来就犹犹豫豫的人暂时停下了脚步。

  可也有人唱反调。

  平时和马泼妇关系好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妇人说道:“什么觊觎她的美色,要是马大哥看得上她,还用等这么两年才下手?”

  “就是,两年多了都相安无事,怎么偏就在这个点儿去看上她了?我看啊,就是她男人给她留的粮食不多了,正逢天灾,着急了,就出来看勾搭勾搭谁,能换点儿吃的。”

  一个被自己男人指着鼻子教训过“你看看别人的婆娘多好看,你再看看你”的妇人嫉妒花婶婶的容貌很久了,逮着机会就来踩一脚。

  经过这两人这么一说,众人看花婶婶的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愧疚、躲闪了,而是变得怀疑、嘲讽。

  花婶婶气得满脸通红,抱着小腿蹲在佛像台阶下哭得梨花带雨,满腹委屈却有口难言。

  若是男人看到这一幕,必定立马心软认错。

  可这一幕落在嫉妒心极强的女人们眼里,就越发刺眼了,说出的话也更加不经大脑,怎么难听怎么说。

  “表面上看着正正经经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平常看她家总是大门紧闭,我当她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轻易抛头露面呢。原来是大晚上干正事儿,白天蒙头补觉去了。”

  “就算是发生水灾,咱们有哪家是想过要背井离乡的?怎么偏偏两三年前没灾没病的,她男人要带她到咱们无名村生活?说不定啊,就是干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在老家待不下去了。”

  “对,咱们村就不该收这样的狐狸精,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咱们无名村的姑娘还怎么嫁的出去?”

  众人越说越起劲儿,仿佛认定了花婶婶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小胖墩儿虽然听的半懂不懂的,可以知道这对长舌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然花婶婶也不会气成那样。

  “闭嘴!闭嘴!”小胖墩儿激动的朝那些人大喊,换来的不过是众人看蹦跶的跳蚤似的眼神儿。

  小胖墩儿虽然是孤儿,个头在八九岁的孩子里面却算是高的。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个孩子。他说的话,对大人来说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一堆人叽里咕噜的挡着嘴说话,一副顾及花婶婶的面子,不愿当面议论的样子,实际上音量却半点儿不减,把刻意往高了提。

  小胖墩儿气坏了,推了一把那个尖嘴猴腮,挑起话题的妇人:“你看到了吗?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在这里瞎吠什么?”

  “吠?你说我吠?”妇人眼睛一瞪,呸呸两口口水吐到手心里,随便搓了搓就要上手教训小胖墩儿。

  小胖墩儿鼓着眼睛,决定打破他不打女人的原则,把这长舌妇的舌头扯出来打个结。

  “啊——”小胖墩儿大吼一声,吓得周围嘀嘀咕咕的妇人们一愣。

  趁这个机会,小胖墩儿一个弓步,朝那尖嘴猴腮的妇人冲出一拳……

  “咔嚓”一声。

  小胖墩儿没有看到干瘦的妇人抱肚子求饶,反而听到了自己指骨错位的声音。

  “嗷呜——”小胖墩儿僵硬的收回拳头,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看起来干巴巴的妇人,其实因为常年干活,身上一把子力气。

  小胖墩儿大吼一声把她吼愣了,那肉乎乎的拳头打在她上了,她才反应过来。

  身上疼,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不会表现出来让人看了笑话。

  有现出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妇人你把揪住小胖墩儿的耳朵,将他歪着提起来,“你个小野种,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么多年,要不是老娘偶尔上你几口馊饭吃,你龟儿早就死臭了!”

  小胖墩儿踮着脚挣扎着,痛的脸都变形了,不得不使出女人打架的招式,伸手去挠那妇人的脸。

  可奈何手太短,根本挠不到她脸,只是徒劳的在空中挥舞。

  就算妇人没被他挠到,小胖墩儿的动作仍旧惹毛了她。

  揪着小胖墩儿的耳朵,像他半提在空中,空出一只手狠狠一巴掌抽在小胖墩儿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不一会儿就肿起老高。

  人群外面。

  马泼妇看她嫁到无名村这十多年来,仗着有几分力气、有几分家底,从来不把她看在眼里的苏家两姐妹向自己服软。

  当她们是怕了在现场指挥着一堆人行事的村长公公,就越发放肆,对暴脾气的苏大婶一再挑衅。

  丈夫出征两年多音信全无,听说西境战争结束半年多了,丈夫到现在还没有归来,多半是死在外面了。

  以后在无名村生活还得多仰仗马村长,苏二婶不愿惹事。

  马泼妇和苏大婶骂架的时候,苏二婶一直扯着苏大婶,生怕他冲上去把马泼妇打了。

  两方针锋相对了半天,突然被后退的人群推推攘攘地挤向破庙大门。

  “怎么回事?”

  站在人群外面的马村长等人不明所以。

  马村长一发现不对,就对儿媳妇大喊:“不是让你看着?你跑出来作死啊!还不快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花家媳妇要是死了,我饶不了你!”

  苏二婶也以为是村民行为开过野蛮,花家媳妇又太刚烈,众人的行为激怒了她,她就真撞柱子自杀了。

  玩这些胆小怕事的村民,也就只会靠人数壮胆了。真发生什么大事儿,就一个个脚底抹油开溜。

  马村长年岁不小了,驼着背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外张望,一边被人群逼着后退,一边对正往人群里面挤的马泼妇骂骂咧咧。

  苏二婶看不下去了,不满地抱怨道:“上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好好跟人家商量,你们看你们干的什么事儿?”

  一个本来处在人群内圈看热闹,正看着小野种被教训呢,谁知道平时连吃饭都不会的傻丫打架这么厉害,突然冒出来给那小野种出头。

  被殃及了池鱼,好不容易跑出来,女人不满地朝苏二婶道:“你看看那女人,是能好好说的吗?”

  苏二婶不理她,想去看看那花家媳妇到底怎么样了。

  冲进人群没一会儿,就大喊道:“你们别乱走,别乱踩!来个人帮忙先把人抬出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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