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蒙
白晓微一点头，道：“我没意见。”
“那行吧。”踱光说，“那么我们的猎物就靠你的猎犬了。”接着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打了再多也不能展现出来，随便啦。”
听到肯定的答复，萨涂着浓妆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走吧。”她说着，又吹了声口哨，训练有素的猎犬们便冲进了密林中，悄无声息地开始寻找猎物。
踱光对于新加入的萨很感兴趣，而且捕猎的工作也让猎犬做了去，他便闲了下来，不停地问她问题。
“你之前都在干什么？”
“让猎犬狩猎猎物，然后我去收取，顺便欣赏一下森林里的风景。”
“这有什么好欣赏的？”
“你这种有基因缺陷的纯种人类是不会懂的。”
“喂，什么叫‘有基因缺陷的纯种人类’？你……你为什么画这么浓的妆，我看你的面部轮廓素颜应该也不丑吧？”
“……只是想更漂亮一些。”
“但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啊。”
“不可能。”萨蹙眉，“不要老喋喋不休地问我问题，你知不知道一个绅士的基本礼仪？”
虽然她这样说，但从她随性的样子来看，她自己也不是一个遵守贵族礼仪规范的人。
但踱光只安静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真的一个朋友也没有吗？其他人都不待见你吗？那种感觉不好受吧。”
“……是啊。”萨面色略显古怪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道，“你自己不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人吗？”
踱光立马闭嘴不语了。
正如萨所说，他是个不受待见的人。
没有成为顶级职业者的天赋，连个战士似乎都当不上，又不会贵族间的那一套套规矩，没有勾心斗角的本事，没有正当爱好，没有成就，长得又不算英俊，其他贵族子弟们自然不会待见他，只有同样不受待见而思维不受限于这帝国方寸之地的白晓，才会与他成为朋友。
这时，一阵犬吠声传来，萨闭上了嘴，踱光也瞬间转移注意力，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比萨这个主人还积极。
“寒冬在上，以前没和他接触过，我还真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萨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瞅了一眼踱光远去的背影，感叹道，“你不觉得他很烦吗？”
“他有时是挺蠢的，有点烦。”白晓说，“蠢得一点也不可爱，但还算挺好相处的。”
萨轻笑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话。
“一个天真的人，其实还挺可爱的。”她轻声说道。
当踱光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手里拿着一只兔子。
“看看！这是我至今打到的最大的猎物！”
萨翻了个白眼。
“首先，这不是你的猎物，是我的，是我的猎犬猎得的。你兴奋个什么劲。”她慢条斯理地说，“其次，一只兔子就是你见过最大的猎物，可是够寒酸的。”
踱光依旧傻笑着，不在意萨的嘲讽，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
“汪汪——！”又是犬吠声响起，他把还在抽搐的猎物一扔，又跑走了。
“……”萨沉默了。
不得不说，有了猎犬他们的狩猎成功率和速度大大增强，不一会儿就猎到了不少猎物回来。虽说猎犬还没有能力狩猎大型猎物，但像兔子、小鸟之类的中小型猎物捕猎起来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深绿色的森林里，一簇橙黄色的火焰升了起来，温暖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树木，使之呈现出微微的淡黄色。火上架着几只被剥了皮的小动物，均匀地涂抹上油和香料，火就慢慢地把动物烘烤成金黄色。
“刺啦——”
一滴滴油从烤肉上滚落进火堆里，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烤肉表面隐隐有了一层油光锃亮的金色光晕。
三人坐在草地上，手中拿着烤好的肉。
“萨，没想到你还会烤肉啊。”踱光拿着一只动物的腿，一边津津有味地撕扯一边说道，“很好吃，真心的很好吃。”
“平常我本就热衷于打猎。”萨神情专注地烤着被串成一串的烤肉，头也不抬地说道，“平日经常在外赶路，露宿的时候经常烤肉吃，烤肉次数多了就烤得比较好了。”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已经决定不把大部分猎物直接带回去，而是烤了吃掉。
“这次可多亏你的猎犬呢。”踱光语气挺真挚地说道，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肉，一点也不怀疑为什么萨一个贵族少女会经常“在外赶路”。
萨又翻了个白眼。“你说到这个，我还有些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驯养一些猎犬、或者从自家领几条猎犬来参加夜捕呢？”
“呃？这个……”踱光的笑容有些凝滞，“我的确是有养狗的啦……”
“哦，你说的是你那些毛绒绒、小巧玲珑的犬吗？”白晓插话道，“还有猫。”
“哈？”萨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喜欢毛绒绒吗？”
“你……你不觉得毛绒绒很可爱吗？”踱光被揭了底，语气有点微弱。
萨道了声“或许吧”，细长的眉微微蹙到一起，眼帘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吃了一会儿，白晓看看天上的双月，提醒道：“夜捕时间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行。”萨站起身，催促不愿离开的踱光，“快走了，你这懒货，我们可以边走边吃。”
“好。”听到可以边走边吃，踱光倒是果断地答应了，站起身，三人一起离开了。
当他们回到森林边界时，双月已经有些西斜了。柔和的浅色月光从一大一小两颗月上发出，蔓延到无边的蓝黑色夜空里，渐渐消逝。
大部分人已经到了，看到慢悠悠走来的三人，其他人脸上神情微妙。
“喂！萨，你怎么和他们混一起？”一位少年似笑非笑走过来，欲要搂住萨的肩，问道。
“只是……”萨不着痕迹地往一旁走了一步远离少年，看了白晓和踱光两人一眼，“只是正好在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聊了几句。”她的眉蹙着，似乎对于要掩饰这种东西而感到很不耐烦。
少年没察觉到萨的不耐烦，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踱光，目光又隐晦地扫过白晓。他语气微微带点嫌弃和忌惮地说道：“萨，你可千万别和他们混一起了。”
萨只是叹了口气，撇了撇嘴，一副不和你们这种有脑子有缺陷的人解释的样子。
踱光看见少年面上的厌恶表情感觉很不满，他瞥了萨一眼，嘴巴微张似乎想嘟囔什么，但终归还是低下了头，没有说一句话。
就多年对他的认识，白晓觉得他有一种天生的、对于非朋友关系的人的趋利避害的能力，简称——怂。所以踱光没有选择与面前父亲的地位比他爸高的少年硬怼，而是选择了沉默。
“嘿！你看！”
“这么多寒狼的尸体！”
这时，贵族子弟间有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白晓向引起骚动的人看去。
那是一位穿着轻便猎装，面容有几分帅气的少年，身后跟着好几位护卫，抬着几具寒狼的尸体。
白晓略微回忆了一下，就记起了这个人的身份。幽影花领领主的小儿子，西蒙。幽影花领的领主卡胧可是自己父亲莱里的老对头，两人的关系可不能算是融洽。
人都来齐了，几个仆人开始清点起大家的猎物。
“六头寒狼，西蒙，第一名！”
贵族子弟间又是一阵喧哗，有人艳羡，有人不爽，也有人反应平淡。
踱光激动地摇晃着白晓，压低了声音也掩盖不住他语气中的愤怒。
“那是我们遇见的寒狼吧？是我们杀死的那些寒狼吧？绝对是吧？森林外围哪有这么多寒狼！”
“冷静。”白晓挣脱他的束缚，“说不定是那群残狼离开后又遇见了西蒙呢。再说即使就是我们杀死的那些寒狼，我们也没证据啊。你想惹麻烦吗？”
踱光闻言，怔怔地松了手。
西蒙似乎注意到了他们那儿的情况，远远地极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微微向所有人颔首，朗声说道：
“我要挑战白晓！”
人群中又出现了轻声的交谈声。贵族子弟们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白发蓝眼的少年。
白晓极其淡漠地回视一眼。
西蒙与踱光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可怜人。西蒙有一个优秀的哥哥，踱光有一个优秀的弟弟，两人均被手足的光环所淹没。但西蒙混的比踱光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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