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河东大旱

　　强压住激动的心情，刘载故作惊讶道：“这等好汉却不知令尊何如得识？”

　　这次没等苟桓回话，苟英抢先道：“三年前先父曾到那威胜军公干，因此结识，当时我兄弟二人都随侍在先父身侧，因此有机会见识山士奇的高绝本事！”

　　“既然山员外乃威胜军中富户子弟，刘载担心此等义士恐怕不愿翻身落草，随我等做那强人。”刘载面露担忧之色道。

　　苟桓见刘载心有疑虑，忙道：“此事哥哥休得挂怀，真若情非得已，小弟便用计赚其上山！”

　　刘载听闻苟桓心中竟存那邪魔外道的心思，忙正色想什明寨规。但却被阮小七抢先道：“两位兄弟想是不曾听闻咱山寨规矩！山寨法规三条中便有一条，凡是山寨进寨之人，皆须情出自愿，不得使计赚上山来，更不得武力威逼利诱！休道是像山员外这样响当当的汉子，便是俺石碣村中一普通渔夫，哥哥都不肯逼其上山！”

　　苟桓见自己言语间竟冲突了寨规，忙抱拳施礼道：“哥哥仁义大度，此事却是小弟唐突了！”

　　刘载忙捧住苟桓的双手道：“落草与否倒是次要。想刘载生平独爱结交四方好汉，若有机缘相见一聚便心意已足！”

　　刘载所言却是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若是山士奇不愿随自己落草，自己绝不会勉强；假的便是像山士奇这般的豪杰之人，刘载是断断不会满足于机缘相见！

　　刘载记得在水浒原线山士奇不知因何缘故，伤了人命，因此投到田虎麾下。

　　只是令刘载疑惑的是，在北宋末期，吏治昏暗，只要有银子，误伤人命之于富户子弟的山士奇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大罪！倒也不至于逼迫山士奇翻身落草，毅然决然的跟着田虎造反！

　　一种隐隐的直觉告诉刘载，山士奇杀人案绝不是一桩普通的伤人案！

　　苟桓闻罢，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其实对于山士奇是否会答应落草，苟桓心中却也不甚肯定。虽说三年前的一面之缘，苟桓能看得出山士奇不似寻常富户子弟那般糊涂奢靡，言语间能明显听出其对当下官府的不满与失望。也正是因为此节，虽然自己父亲爱惜山士奇的身手，却也没开口举荐他入仕为官！

　　可三年过去了，一来对于山士奇此时此刻是否还如原来那般初心，二来纵使不愿入仕，也并不代表这位河东富户子弟愿意与官府走向对立，因此心下对是否能说服山士奇落草并无十足把握，这才起了情不得已之时赚山士奇入伙的心思。

　　但赚人入伙，或多或少有胁迫的意思，山士奇作为自己父亲的爱惜之人，也是自己好友，苟桓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可听闻刘载并无强制招山士奇入伙的心思，苟桓心下不禁大喜，一面欢喜的是不用背负赚好友上山的愧疚，另一面心中对刘载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威胜州……………………

　　威胜州作为河东路的六军之一，城池虽说不似路治并州那般威武雄壮，但由于地处河东腹地，不似代州、丰州并宝德军、宁化军、火山军、岢岚军那般近邻辽国，因此算得上是河东路上较富庶的州府。

　　可曾想，流年不利，天不恤民，威胜军在内的河东五州四军继去年水灾泛滥后今年更是遭遇了五十年难遇的大旱天气！

　　河东路地处中国北方，本就雨水匮乏，更兼遇着罕见的大旱年月，威胜军内寻常庄稼之人休道是哺育子女，便是自己也是吃一顿饿三天，猝不及防的天灾直让这昔日熙熙攘攘的街市变得分外冷清！

　　罕见的，七八个行路商人打扮的马队缓缓的进入城中，见城中此般残败萧条的景象，心中都是唏嘘不已。

　　其中一个壮汉对身旁身着蓝紫长衫的汉子道：“哥哥，想小弟三年前来这威胜军中，街市上虽不似东京城那般繁华富饶却也是人来人往，商旅不绝于市，这才短短三年怎的如此萧条？”

　　那身着蓝紫长衫的汉子四下环顾，面带忧容道：“小可曾闻河东路许多州府郡县近两年来遭遇水旱袭扰，却不曾竟如此严重！想那朝廷既发了赈灾银粮，怎的街市之上还有如此多倒地饿毙之人？”

　　此时在身后那壮硕汉子愤愤道：“想是朝廷拨发下来的赈灾的银粮都被那些贪官污吏拿了去，哪里真的会有朝廷赈灾粮拨到寻常百姓手中？这般挨千杀的贪官，俺若是得了机会，定请他去水中吃个百十遭馄饨！”

　　旁边又有一汉子道：“小七哥哥说的倒是实情！想我听先父曾说，若朝廷的赈灾银粮若有四成用在百姓身上，那天下便不会有如此多的饿毙的百姓！”

　　先前的壮汉长叹一声，嗫嗫道：“今上不明，贪官污吏横行州郡，却不知百姓的苦日子何时是个头！”

　　身着蓝紫长衫的汉子四下环顾，对身后人道：“陈二、王树，你二人将我们所带粮食尽皆散给街中百姓，其余人跟我去城内粮店，看是否可以寻得一些粮食来！”

　　好叫各位看官知晓，这几人且不是别人，便是那取道德州，穿河北东西两路，千里迢迢前来威胜军访贤的刘载、阮小七、苟桓、苟英等人。

　　王树见刘载要把所有粮食全部散给城内百姓，心有忧虑道：“哥哥休怪小弟聒噪，想俺们这七八人都是精壮汉子，每日饮食所需不少，正赶上此地大旱，若将粮食全散给城内百姓，若粮铺中寻不到粮食，俺饿个把天倒是不甚打紧，若是饿着哥哥，却是小弟服侍不周的罪过。小弟以为不如我们……”

　　刘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懂王树的意思，长叹一口气道：“正是因为此去城内粮铺未必寻得到粮食，早一时散粮食便有可能挽救一条性命！想我们各个都是惯走江湖的汉子，且此地离山员外的庄子也不足一日路程，却也饿不着我们！听我的，将粮食全都散给城内百姓吧！”

　　旁边的苟氏兄弟听闻，都向刘载投去崇敬的目光！

　　王树见刘载心意已定，便不好再劝，翻身下马便与陈二一起，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尽数散给百姓！

　　顾不得听那受粮百姓的喃喃善语，刘载并众人一并打马，径自找寻城中粮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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