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刘、徐试探
“刘载？莫不是那盘踞水泊梁山的强盗头子？”刘载故作惊讶道：“徐先生说笑了。想小可乃本分良民，又怎会与那杀人放火的红毛悍匪有所牵扯？”
徐溶夫幽幽道：“杀人放火？刘掌柜怕是也在说笑，在下观那梁山刘载可不似惯常打家劫舍之人，杀人放火，说到底杀的人心，丧的是民意！刘载此人乖觉无比，怎肯做如此糊涂事？在下料想，此人早晚必成大宋心腹巨患！”
在一旁的卞祥、朱贵闻听，皆是大惊！
卞祥暗暗握紧藏在怀中的解腕尖刀，眼神中凛然抖出一抹杀意！
刘载闻之，不惊反喜，暗道徐溶夫果然名不虚传！
想现在水泊梁山不过是京东路上不甚起眼的山寨，且自己素日里行事低调，休道是京东路上的高官，便是曹州张觷也未将刘载的梁山泊放在眼中！
可这位隐居于高平山的徐溶夫，竟一语道破刘载心中所想！此人心机端的深不可测！
好教各位看官知晓，这徐溶夫，溶夫二字乃是其表字，世居东京汴梁。此人自幼颖悟异常，一目十行，到十五六岁，就博古通今，凡一切天文地理礼乐术数之书，无不精究，虽未出兵打仗，而战阵攻取之法，了如指掌！只可惜犯着一个贫字，而性情又复清洁，对那些龌龊不堪的富贵看不上眼，所以年近四十便心生倦意，遂挈其妻子隐于高平之麓，卖药为生！
在旁人眼中，徐溶夫盖一隐士耳，而在刘载心中此人不过如司马懿一般，蛰伏待机，静待明主！如今借口贩卖药草，只是特以医掩其志罢了！
“徐先生远见卓识，小可佩服！可在小可来看，那刘载不过绿林一草寇，自古王朝更迭兴盛，皆离不开民心二字！时下东京赵官家至圣至明，大宋天下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之象，那刘载便是有心搅动波澜怕也没有用武之地吧？”刘载试探道。
徐溶夫面色沉稳的看向刘载，眼神中似闪出鳞光，长叹一口气，失落的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以诚心待君，怎奈君以虚以应我！既是如此，这草药便卖不得，刘掌柜还是另寻他处吧！”
刘载闻听，知徐溶夫看出自己拿虚话试探他，忙拦住徐溶夫的去路道：“徐先生勿怪！小可行走江湖，惯看枪林箭雨，常闻险恶人心，心中不免有些许顾虑，还望先生切莫动气！”
那徐溶夫身形定了定，摆摆手道：“刘掌柜又在说笑！想时下盗匪猖獗，杀人越货者摩肩擦踵，谁人肯轻易吐露心声？须知祸从口出，你我虽有一面之缘，但若要翻肠看胆却是早了些！”
刘载微微颔首，热情道：“徐先生高见！小可仰慕徐先生才情已久，不知先生可否赏光，与小可小酌几杯？”
“海内皆知己，这有何不可？只是在下的药草……”徐溶夫面露为难之色道。
“无妨！无妨！先生尽管与我家掌柜去吃酒，先生的药草摊铺自由俺看顾！”朱贵闻言，忙道。
刘载向朱贵投以慰然的目光，道：“既是如此便是有劳朱兄弟了！我与徐先生只是小酌几杯，不需费多少时辰，你在此安坐便可！”
想了想，刘载又向朱贵道：“此地离哪处酒楼近些？”
朱贵忙道：“此地离天河楼不过一街之地，掌柜前面左转便到了！小弟在此等候！”
刘载点了点头，向卞祥、陈二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暗下吩咐随身伴当陪朱贵留在原地，随后便随刘载、徐溶夫径自望那天河楼而去！
天河楼作为曹州两大酒楼之一，端的是气派非常！远远的便瞧见天河楼外前人山人海，楼内熙熙攘攘，刘载见此，心中不禁叹气，时下面皮上倒也稳得住，作了个揖，便与徐溶夫踱步进楼。
吩咐天河楼伙计，寻了个僻静的包间坐定，又安排了些酒肉菜蔬并三角酒。陈二自袖中排出一锭银钱，算是事先预付的酒肉钱！
徐溶夫看了一眼肃立一旁的卞祥、陈二两人，对刘载道：“身后两位与刘掌柜都是一店兄弟，在下也不是甚么戴头识脸的紧要人物，何必如此拘谨？但请两位共坐如何？”
刘载笑道：“如此正好！两位兄弟但坐无妨！”
卞祥的眼神与刘载相碰会意，将袖中的尖刀收紧，便端坐在刘载身侧！
陈二则抱拳道：“掌柜与先生吃酒想来怕旁人打扰，小弟便站在包房外，看觑包房路过之人！”
刘载笑道：“如此甚好！只是辛苦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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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麒麟大才，韬略非常，隐居山野之间岂不屈才？曹州知府相公乃是熟读史书，通晓礼仪之人，先生何不投托其下，为曹州百姓造福？为官家效力呢？”刘载做着最后的试探。
端起酒杯，徐溶夫沉吟半晌，道：“张觷此人迂腐懦弱，曹州在其手，百姓焉有日子可活？朝中奸佞满堂，哪里还有贤良大才？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徐某若屈身侍奉，岂不避重就轻？”
见徐溶夫微露心中愤懑，刘载面露喜色道：“徐先生高见，只是虽时下朝局不稳，百姓倒也安康，却也算得海晏河清吧？”
见刘载再次试探，徐溶夫面露愠怒之色道：“刘掌柜何必如此试探在下？时下朝堂昏暗，州府太守多是贪财好利之辈，于内，盗匪丛生，百姓生活困顿；于外，金、辽、夏虎视眈眈，觊觎中原富庶久矣！可恨庙堂衮衮诸公竟无一人识此危局，竟与虎谋皮，与那虎狼之国结盟，置大宋于危地！可恨，可叹，可怜！”
刘载见此，时下也不隐藏，开诚布公道：“既是如此，先生何不另寻他径，救百姓于水火，挽华夏于危难？”
“他径？”徐溶夫收起满腔愤慨，直把眼神睃向刘载。
“徐先生既早已认出刘载身份，又看出刘载之志，时下何必佯作不知？”刘载眼神灼灼的望着徐溶夫。
“翻身落草乃是玷污祖先，徐某虽不是甚么高门大家子弟，却万不肯将父母的遗体玷污了！”徐溶夫果决的回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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