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炮制幸运

　　积攒起在此之前所有的运气，只是为了遇见你。

　　“等下你有事吗？”陆修远问。

　　“有啊。”关小羽回答的不假思索。

　　陆修远略有些失望，但没有轻易放弃：“有什么事？”

　　“去赚钱。”关小羽眼里燃起熊熊斗志。辞去了酒吧的工作，收入被拦腰砍去了一大半。大学校园一游，除了借机圆梦外，关小羽更是深受触动。那些资质比你好，家世比你优的人，反而比你更努力，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思进取呢？虽然短时间内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关小羽决定重操旧业，去摆地摊。因为对她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就是在谋财害命。

　　“那我也去。”陆修远不想就此分开。

　　“你去做什么？体验生活？”关小羽不解。

　　“反正你想逛的地方我带你逛了，接下来换你带着我了。这样才公平嘛。”陆修远一本正经地说。拗不过他，关小羽只好答应了。只是，一个摆地摊的带着个保镖，还真是难得一见。

　　选定的地点在市中心的一条步行街，这里是少数还允许摆地摊的场所。随着城市规划的进程，流动的小摊贩越来越难有自己生存的土壤。因为位置稀少，所以竞争格外激烈。如果没有提前过来抢占，很难找到合适的位置。

　　关小羽冲在前面，想找到一个满意的地点。陆修远则拉着小推车，扮演起拉货苦力的角色。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边上找到一处勉强可以展开小摊子的位置。还好是之前的存货拿出来清仓，本来数量就不多，加上都是些不占地方的小物件，挤在一平方米的空间也够用了。

　　一切准备就绪，关小羽重拾自己有一段时间没练习的推销技能。可这步行街人来人往，竟没有愿意在摊子前驻足的。她说得口干舌燥，笑得面部僵硬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买单。

　　一旁的陆修远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有没有顾客上门，他看着关小羽努力推荐的样子，好像回到了还没有真正与她相识的那段时光。就在商场的楼上，隔着玻璃窗，他看着广场上那个纤细又倔强的身影，突然就有了冲下去和她一起的冲动。这些都是关小羽身上闪光的地方，他并不想刻意让她因为什么而改变。

　　“喂，你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站在那里只顾着傻笑？”关小羽面对重出地摊江湖的失意，竟将矛头转向了陆修远。

　　“可是我不会啊？”陆修远一脸无辜。

　　“不会可以学嘛。”关小羽边说边将深居幕后的陆修远推到了前台，命令他：“胳膊伸出来。”

　　陆修远虽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照做。

　　“把手张开。”关小羽接着吩咐道。

　　待陆修远一一照做，关小羽开始拿起自己的那些吊坠、风铃往他的胳膊上，手指上挂了上去。这结实的手臂，修长的手指还真是适合拿来挂东西。明摆着关小羽是把他当作展示货架了。这一招果然有用，陆修远挂着货品往前面一站，立刻就有人驻足了。

　　“笑一笑啊，你在做生意唉。”关小羽站在陆修远旁边为他掩饰，什么叫做揽客的微笑。眉眼弯弯，嘴角上翘，一副要巴结全世界的嘴脸。

　　“不要。关小羽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帮你卖货，不是卖笑。”陆修远一脸生无可恋。关小羽手动帮他撑起嘴角。

　　不知是出于对这人肉货架的好奇，还是得益于陆修远的美貌，生意竟然意外的红火起来。小姑娘，大姑娘，老姑娘们蜂拥而至，在这枚帅哥货架上挑挑捡捡，寻找自己喜欢的物件。有的甚至举起自己的手机，合影留念。新闻上不是经常有什么烧饼帅哥，臭豆腐西施，汉堡皇后吗？怕是他要多来两次就成了这里的地摊小王子。

　　关小羽在一旁收钱收到手抽筋，乐得合不拢嘴巴。原本自己要几天才能卖出去的东西，居然一夜之间就售罄了。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可惜自己守着这么一尾锦鲤还不自知。

　　搞定，收摊。

　　“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关小羽难得良心发现，“不过吃什么要由我来定。”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

　　这条步行街上除了他们，自然还有许多经营小本生意的摊位，有种市井间的惬意和热闹。除了各种卖手工艺品，纪念品，饰品的摊位，还有一些是更为吸引人的活物。比如装在笼子里的小兔子，仓鼠，盛在盒子里的乌龟还有金鱼。

　　关小羽在摊位前驻足，围着笼子里的小动物们看的开心。好像女人和孩子对这些萌萌的小生物都没有什么抵抗力。何况是她这么一个带着孩子气的女人。

　　“要买吗？”陆修远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眼中的渴望。

　　关小羽摇摇头。一旁的老板忙补了一句：“男朋友都说要买了，就买一个吧。多可爱呀，又不贵。”

　　关小羽笑着摇摇头，拉着陆修远离开那个摊位。“我怕我养不活它们。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生命要是在自己的手上消逝了，该有多难过。还是不要了吧。”

　　陆修远当然也理解这种担忧，尊重她的决定。

　　角落里一个卖绿植的摊位又吸引了关小羽的注意。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他身材瘦削，腰背有些佝偻。身上的白衬衫和黑皮鞋打理的十分清爽干净，看上去是一个颇具气质的人。他的花大部分都是娇小的植株，盛放在精心搭配的花盆里，像他的人一般优雅。

　　“这盆仙人掌怎么卖？”关小羽拿起一盆仙人掌在手中端详，决定支持一下大叔的生意。

　　“十块钱。”大叔的嗓音很有磁性。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魅力男人。

　　关小羽付了钱，与对面的大叔不约而同地说了声“谢谢”。两个谢谢几乎重叠在一起，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容同样温暖又迷人。

　　“送的玫瑰花都被你卖掉了，为什么要买一盆仙人掌？”陆修远问。言下之意是你连玫瑰花都不爱，怎么会喜欢仙人掌。大部分的女人不都是应该钟爱玫瑰吗？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女孩，很像仙人掌吗？”关小羽捧着手上的小花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陆修远一时也没能领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其貌不扬，浑身是刺。”关小羽脱口而出。

　　“浑身是刺嘛，好像有一点。但其貌不扬，完全是胡说八道。”陆修远驳斥她。

　　“外人看来它们最大的优点就是生命力顽强。只需要一点阳光，一点雨水就可以生生不息。但是你看，这些刺要是拔掉了它们还是很脆弱的，轻轻一折就会断掉。”关小羽用手指去触碰仙人掌的尖刺，把手拿开，指尖的凹陷就立刻不见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喜欢娇艳的玫瑰，但沙漠如果没有仙人掌应该会很寂寞吧？”关小羽看着陆修远，问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仙人掌了吗？”

　　陆修远点点头，一副被她刚才所说的话打动的样子：“因为，你觉得它像你。”

　　“笨蛋，当然是因为它好养活啊。哈哈。”关小羽即刻恢复了自己往常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嘴脸，撂下陆修远跑远了。

　　步行街一端的摊位前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很是热闹。关小羽挤了进去，陆修远怕她乱走，紧跟上去。原来是这是一个抽奖的摊位，摊主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自制的抽奖箱，还有许多摆放整齐诱人的奖品。其中大奖就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还有一些游戏机，蓝牙耳机，智能音响等等，都是当下深受年轻人喜欢的电子产品。

　　“五块抽一次啊。五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抽一个大奖全家喜洋洋啊。”摊主卖力地揽客，嘴里的俏皮话说的一套一套。围观的人都被逗乐了，像在听一场单口相声。因为价格不高，自然有愿者上钩。不过大都是抽到一个小钥匙扣的安慰奖。

　　关小羽拉着陆修远离开：“有点饿了。我们去买吃的吧。”

　　“好像很好玩，你不要试试吗？”陆修远突然怂恿她。

　　“都是骗人的小把戏啦。就算真的有奖也轮不到我。我这个人是天生的中奖绝缘体。”关小羽一脸接受了命运的无奈，接着说：“我从小到大中过最大的奖，大概就是早餐的时候买到双黄的茶叶蛋。加量不加价。所以我选择接受现实，拒绝白日梦。”

　　“我觉得又累又饿，不如你去买吃的来吧，我在这里等你。”陆修远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不就是刚刚站得久了一点吗？还真是没用。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吃的。”关小羽没有发现端倪。

　　陆修远上前去和抽奖的摊主私下交谈，不知说了什么。

　　不多时，关小羽手上拎着两个大肉粽和两杯柠檬水走了回来。

　　“给，快趁热吃吧。”关小羽将剥好的粽子递给陆修远。

　　陆修远咬了一口，说了声：“不错，很好吃。”

　　香香软软的糯米，包裹着一整颗的咸蛋黄和大块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的五花肉，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满满都是饱腹的幸福感。

　　但很明显陆修远的心思并不在粽子身上。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关小羽喜欢一边走路一边享受美食，好像街边的美食就是要在街边吃才更加原汁原味，虽然这是个不怎么好的习惯。

　　“等等。”陆修远有点欲言又止，他在思考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可疑。

　　“干嘛？”关小羽回头望着他。

　　“我觉得这个好像很有趣，我们要不要试一下？”自己也知道这样说很傻，陆修远还是没有找到更符合逻辑的说辞。

　　“抽奖？不可能抽中的，不要乱花钱了。”关小羽的立场没有动摇。

　　“你知道，好奇心如果没有得到满足的话就会吃不香，睡不好的。”陆修远继续找着蹩脚的借口。

　　“吃不香？你刚才还说好吃。好吧，服了你了。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非要送上门去给人家骗。想玩就玩一次吧，下不为例。”关小羽终于松口。

　　“不过，我没玩过，你先做个示范吧。”陆修远继续引导。

　　“这有什么好试的，不就是抽——”关小羽嘴上话还没讲完就被陆修远推到台前。两旁的围观者也自觉让出一条道路来。

　　“来吧，这位美女一看就是幸运女神附体的，来抽个大奖，让围观的犹豫的舍不得掏钱的来看一下什么叫作见证奇迹的时刻。”老板是个面相精明的青年男人，说话做事都很有娱乐天赋，让人感觉在街边摆摊简直是入错了行。

　　“放心抽吧，今天我可没忘记带钱，都已经付过了。”陆修远说。

　　听到这里，关小羽更加释然，就当哄这个笨蛋开心吧，反正他自己出钱当冤大头。

　　关小羽没有犹豫，也没有酝酿，直接把手伸进入口狭小的抽奖箱。随手捞出一张奖券，不屑地说：“看吧，要是能中奖我就把它吃掉。”

　　周围先是片刻寂静，接着爆发出一阵骚动。

　　“一等奖。”离关小羽最近的陆修远率先念出了奖券上的字。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关小羽只当是恶作剧。直到她把奖券放在自己的眼前，又眨眨眼睛，再三确认，接着发出一声尖叫：“啊——我中奖了，一等奖，一等奖。”边说边亲吻了那张奖券，又搂着陆修远的脖子又跳又叫。

　　围观的人群中也发出一声声羡慕的赞叹。

　　陆修远与青年摊主相视一笑，默默庆祝计划达成。

　　关小羽和陆修远走出了包围圈，关小羽怀里抱着抽奖得来的智能手机，一个劲儿傻笑。好像沉浸在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里。自从上次自己的老年机被歹徒砸毁她就一直再用李悟淘汰掉的老手机。毕竟要买一部智能手机对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需要从长计议。不敢相信天上真的掉了馅饼，而且不偏不倚砸到了自己头上。

　　陆修远看关小羽开心的像个孩子，自然觉得一番周折没有白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送个礼物呢，大概是热恋让人变得矫情。把原本直来直往的事情变得颇费心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浪漫。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会走运的人。”关小羽还在感慨。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啊。”陆修远回应。真庆幸她还是时不时就会犯傻。

　　出租屋里，关小羽坐在窗前的桌边，望着空中高悬的月亮若有所思。摆地摊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茶店的工作也朝不保夕，必须要早做打算才行。可是从哪里开始做起却毫无头绪，今天的幸运是一个好的预兆。她拉开抽屉，就在最底层的记事本下面，压着一张名片。她记得那天小胡子的摄影师说过，想要入行的话可以试试这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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