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室安然

　　彦宬走后，秦煜抱着曦念去上面的屋子睡觉，许曦辰也轻轻的扶着已经睡着的林芊芊在沙发上平躺下来。

　　许卿欢手里攥着手机，看着John的电话号码，迟迟拨不下去。她想，她或许不能再这么依赖John了，而且电话如果真的拨过去了，她该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呢？说她跟秦煜和好了？终究还是辜负了他那些年的守候？

　　她。。。跟秦煜。。。是和好了吗？

　　许卿欢透过楼梯底下的窗户看着后院微弱的光，那种孤独感又袭上心头。自己，还是变了吧，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心底的空虚恐惧是来源于没有秦煜在身边，可是现在，那个她心心念念了六年的人就在楼上，抱着他们两个的女儿，可为什么她却完全没有觉得被安抚到？

　　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每一步都让许卿欢觉得这个男人越发的稳重内敛了。许卿欢闭闭眼，把心里想说的话都憋回了心底，如今这么特殊的时候，安危都解决不了，想什么爱情呢？

　　如果她都觉得爱的可能是过去的那个秦煜的话，怕是秦煜心底对她的感情也是本能的靠近六年前的许卿欢吧。

　　“在想什么？”秦煜下了楼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个小女人躲在这么隐蔽的一个小角落：“你在给自己关禁闭呢啊？”

　　秦煜碰到许卿欢的一刻，许卿欢的身体僵了僵，她不着痕迹的把被秦煜圈进怀里的胳膊抽出来，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迷茫。”

　　秦煜没有注意许卿欢僵硬的动作，但却注意到了许卿欢手里攥着的手机：“迷茫什么？电话。。。没打？”秦煜猜测的语气有着浅浅的期待。

　　许卿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煜说的是什么：“啊，没有，我在想这么麻烦他是不是不好。”

　　秦煜像是舒了一口气，怀抱结结实实的圈住了许卿欢：“你，相信我，好不好？”

　　许卿欢没有接话，把话头扯到了另一边：“明天我想试试联系胡远、琤琤他们，你妈妈再目无王法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解决掉。”她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许曦辰说的“所剩无几”。

　　“卿欢，从现在开始，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一个人去冒险。”秦煜把头放在许卿欢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

　　许卿欢听到秦煜磁性的声音，扑到自己颈窝的呼吸，莫名就很想笑，她推了推秦煜的头：“我当初一定有一部分是被你的声音蛊惑了。”众所周知，许卿欢是个声控，一个人只要声音好听、字正腔圆，那这个人在许卿欢这里一定非常加分。而秦煜的声音是许卿欢的前半生到现在为止她觉得最好听的，最刻骨铭心的。

　　“你爱我什么不都是爱我吗？我身上有一个特质可以吸引你，还能吸引你一辈子，这就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了。”秦煜埋在许卿欢的颈窝，表现的好像毫不在意，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计较，道理是没错，爱自己任何特点都是爱自己，可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了这个特质了，是不是也失去了继续爱下去的理由了呢？

　　许卿欢皱皱眉，竟觉得秦煜说得对，爱不就是因为某个特质被吸引，然后爱上这个人所有的特质吗？“那你喜欢我什么？”许卿欢声音轻轻地，像呢喃一般，她现在根本不敢说爱，只好说喜欢。

　　“喜欢你倔强，善良，固执。。。。。。”

　　秦煜才刚开口，许卿欢就打断了：“不想听场面话。”

　　秦煜愣了愣，站起了身子：“我没有说场面话。”

　　“秦煜，我一直有一件事很生气！”许卿欢直视着秦煜：“从小到大，你无条件的宠着我，支持我，好像我怎么样你都能接受，后来我脾气养成了，你又嫌我矫情，要求多，管你管的烦。当初是你让我卸下坚硬的盔甲，而后还是你嫌我脆弱，好像什么事情都麻烦你。。。。。。你就没觉得你对我是圣人的要求吗？”

　　秦煜脸色一点点的暗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卿欢看着秦煜不发一语的样子就觉得他是在对她说的话实行冷暴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以前也不是那样的。。。。。。我。。。。。。”许卿欢突然住了嘴，一股冷意又萦绕在她周围了。

　　她不该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说下去了，再问就越线了。许卿欢自嘲的笑笑，拨开秦煜走向客厅，她又不是唯一一个被男人骗的女人，何必这么念念不忘。

　　秦煜没动，他被许卿欢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乱了阵脚。并不是因为秦煜无颜面对许卿欢的责问，而是他好像突然意识到，爱上许卿欢似乎是很早很早的事情，比他以为的还要早。刚刚许卿欢的话说出口，秦煜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他被妈妈拉扯着进孤儿院，整个孤儿院都吵吵嚷嚷，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海棠树下，怀里抱着画板，根本不曾抬头。

　　“卿欢！”秦煜的行动似乎跟思考不统一，只是在许卿欢快要消失在自己视野的一刻，心里无法控制的恐慌。秦煜不管不顾的拉住许卿欢：“别走！”

　　秦煜跟上来的一刻，许卿欢终于松开了深深陷在手心的指甲，她在心里悄悄安慰着自己，起码他还知道追上来了，有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必急在这一刻追问。

　　“卿欢，不是那样的！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逼得紧，可我从来没觉得你烦，认真说，那时候我是看谁都烦！”秦煜急切的解释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每天都是焦虑抑郁的状态，似乎只有跟那些酒肉朋友喝酒抽烟才能释放一点心里的苦。

　　许卿欢闭闭眼，挣开秦煜的桎梏，径自去小沙发上坐着：“没事，你不用解释，刚刚问那个话是我逾越了。”

　　“不是逾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秦煜屈膝蹲在许卿欢身前，还是悄悄地握住许卿欢的手。

　　“不急于这一时，我们要做要查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的事不算当务之急。”许卿欢这次没有挣开：“我有点累，这一天折腾的多，接受的消息也多，有些吃不消。”

　　秦煜这才想起来许卿欢今天刚出院，本该好好静养休息，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东奔西跑消化消息到如今的凌晨三点了：“对不起，这一天都在忙来忙去，忽略了最重要的身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卿欢扯扯笑：“我还好。”其实她有点头疼：“你有没有听到震动的声音？”

　　秦煜没反应过来：“震动？什么震动的声音？”

　　“像是手机震动吧，”许卿欢揉揉眉，她有点不确定这声音到底存不存在，这一晚上她都觉得有“嗡嗡”的声音扰的她心烦意乱。

　　秦煜冷静了一下，屏息听了一会儿：“好像真的有，一阵一阵的。”说着他就起身循着声源找过去。

　　本来默默在一旁的许曦辰挪步到许卿欢身边，伸手把手里的手机交给许卿欢：“妈妈，是这个。”

　　许卿欢接过手机，摸摸儿子的头：“宝贝，你上去睡吧，已经太晚了，允许你明天睡会儿懒觉好不好？”

　　许曦辰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妈妈一脸疲惫，又把话咽了回去，只点点头就上楼去了：“妈妈晚安！”

　　被忽略的秦煜撇了撇嘴坐回许卿欢身边：“这小子。。。。。。”转念又看许卿欢握在手里的手机：“这谁的手机？”

　　“芊芊的。”许卿欢打了个哈欠，靠在秦煜的肩膀上。

　　秦煜往下坐了坐，为了让许卿欢靠的更舒服一点：“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许卿欢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恢复正常生活之后就联系她了，她一直说过得特别好，还给我寄过东西，但是也没见面，具体过得怎么样还真的不清楚。只知道工作不算特别忙，但是忙起来就找不着人。我这几年时常浑浑噩噩，好像根本想不起来要问她，想起来的时候也总是有事情耽搁过去，所以。。。。。。唉，我们那么多年的好朋友，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她的生活了。”六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没事儿，这不怪你。”秦煜圈着许卿欢的身子，手很随意的摸摸她的发：“个人有个人的难处，她是会理解的。”

　　“嗯。。。。。。”许卿欢似乎本能的应着，但却在秦煜怀里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秦煜无奈的看着许卿欢的睡颜，眼神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看着这个小女人安安静静的窝在自己怀里，秦煜顿觉，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心神俱宁了：“睡吧睡吧，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了。希望阴霾早些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并肩开始新的生活。”

　　许卿欢手里的手机不再震动，秦煜也就没有再在意，只维持着许卿欢睡着时的原状，不舍打破他们二人难得的和谐幸福，相偎相依的进入睡眠。纵然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狂风骤雨，但是这一刻，他们什么都不想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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