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的青衣人

　　好好休息了一晚，两人便继续上路。昨晚两人都好好洗了个澡，今早出门顿觉神清气爽。特别是小猴子，陆元琪把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好好理了理，挽了个发髻，看上去孩子气不少。

　　一路上小猴子都在抗议他的新发型，陆元琪笑而不理。嬉笑一路，天色也暗了下来。但这次不怎么走运，附近看上去都不像会有客栈。

　　又走了半个时辰，仍没见到客栈，陆元琪已走不动路，心中哀嚎不已。一刻钟后，小猴子眼尖看到路旁的山坡上有个寺庙，两人立刻向寺庙赶去。

　　到了寺庙才发现此庙早已破败，又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连乞丐都不在这落户儿。小猴子倒是如鱼得水，陆元琪看着这四处脏兮兮的样子，却有种无处落脚的感觉。

　　小猴子心中透亮，快手快脚地清理了一块干净地儿，铺了些草又垫了块布才叫陆元琪坐下休息。做完这些又出去来回地捡柴准备生火，麻利地忙了起来。

　　陆元琪看着小猴子为自己忙碌的样子，不免丧气。本以为哪怕一路乞讨也能习惯，自己也不是娇气的大小姐。可真的事到临头，却还是一副闺阁小姐的样子，走不动路也捡不了柴。

　　休息了片刻，外头突然下起大雨来，小猴子却还没有回来。

　　陆元琪心里急得不行，在庙门口张望半天，一声声喊着小猴子的名字。

　　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猴子的回信儿。电闪雷鸣间，雨越下越大，陆元琪等不住了，一跺脚就冒雨冲进了山林。

　　天已彻底暗了下来，只有时不时的闪电照亮前路。陆元琪在林中一边走一边喊，仍没有人回应。身上已经透湿，陆元琪看了眼身后不远的寺庙，又看了看上山的路，抹了把脸继续往上走去。

　　“小猴子！”

　　“小仙儿！”

　　陆元琪一遍遍喊着，突然间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她又喊了一遍，果然听见了小猴子的声音。

　　“陆姐姐，我在这！”

　　向上望去，只见一团黑影向下走来，陆元琪顿时放下心来。走了一会儿，小猴子终于走了过来，背上背着一捆细柴，赫赫地喘着粗气。

　　陆元琪看着他湿透的模样，心疼不已，嘴上却埋怨道：“下了雨怎不知道赶紧回来，这样淋雨可不要病倒。”

　　小猴子牵着陆元琪向下回走，嘴上回道：“就因为下雨才要赶紧多捡些柴，趁着木柴里面没湿多捡些，咱晚上才不会冻到。陆姐姐你在庙里等我就是，这么大雨淋着可容易生病了。我小猴子皮糙肉厚，陆姐姐可不行。”

　　陆元琪见他小心翼翼牵自己下山的样子，再多的埋怨也化作了心疼和暖心。她没说什么，却把柴火扛到自己身上，死活不让小猴子背。

　　小猴子看她只紧拽着柴火往下赶，怎么说也不回话，也无奈了，只更加小心看路带着陆元琪下山。

　　好不容易回到破庙，却听见一阵嘈杂地声音从庙里传来。两人一对眼，立刻向里跑去。

　　到了庙里，果然看见一群陌生人。一共五个男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湿了一点。小猴子铺的地铺已被一个青衣男子占据，其他人已就着小猴子之前捡来的干柴升起了火，正在收拾行囊。

　　陆元琪正准备呵斥这些霸占小猴子辛苦劳动果实的人，却在看到这五人见到自己两人的反应时愣住了。

　　五人中，青衣人正换下湿衣，赤着胸膛，看见陆元琪和小猴子走进来眉头一紧，细细打量了几眼。其他四人却紧紧盯着两人，四只右手都飞速地摸向了腰后的剑，眼中满是防备。

　　小猴子被这四人身上的煞气吓住了，准备好的骂词硬是憋回了肚子里。陆元琪却是被青衣人敞着的胸膛吓住了，她看着青衣人眼睛越瞪越大，短促地“啊”了一声立马扔了柴火，用双手蒙了眼退了一步，嘴里恨恨地喊道：“流氓！你怎么能在这脱衣服？！”

　　五人被这贸贸然的话说得一愣，那四人齐刷刷地看向青衣人，青衣人则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没说什么，只继续把干净的衣服换了上来。

　　小猴子却看出这五人不是善茬，扯了扯陆元琪的胳膊，笑道，“五位大哥好，你们也是在这避雨的吧。我和我大哥比你们早来一会儿，刚捡柴回来看到你们，不免有些诧异，失敬失敬了。”说完一抱拳，很是一副江湖侠客的模样。陆元琪松了手，又看到那四个明显是有些功夫的壮汉，也干笑着问了礼。

　　青衣人冲二人甩了甩手，笑着回礼道：“原是在下失礼了才是。想来这柴火和地铺都是小兄弟你们准备的，在下以为是无主之物，占用了小兄弟的东西，实在失礼。”说完就走开几步，让出了地铺。

　　两方都礼让了下，最终还是一块围火坐了下来。交谈中，陆元琪得知青衣人名为牧寒，其他四人则是他的护卫。此行是从京城探亲回来，因下雨误了时辰，没能赶到庙前最近的小镇。

　　陆元琪对牧寒的印象还挺好，毕竟他可没露出半点儿瞧不起自己和小猴子这幅破落样儿的神色，何况自己两人也没什么让人能惦记的。

　　简单的交谈过后，双方则各回了自己的地儿休息。陆元琪躺在草席上，却被身下凌乱的草屑硌的无法入睡。身边不远处小猴子已经睡的四仰八叉，陆元琪只能默默唾弃自己的娇气。

　　火堆的映照下，对面的青衣人依旧看不分明。四个护卫围在他周围轮流休息，而牧寒已侧躺在墙边睡着了。

　　陆元琪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半夜，陆元琪被雨声惊醒了，她睡眼惺忪地起身给火堆添柴，回头却看见小猴子缩着身子，小脸皱成了一团，她顿时清醒了。她摸了摸小猴子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手上全是摸到的汗水，这可把她吓坏了。

　　“小猴子！小猴子，醒醒！”，陆元琪着急地摇晃着小猴子的身子，然而小猴子却没有任何反应，火光映照下，能看见他的嘴唇已经泛白了。

　　陆元琪已经急得要哭了，她赶紧把小猴子抱的离火堆近一点，飞快地浸了一块手绢回来放在小猴子的额头上，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她之前已向牧寒打听过，此地离最近的镇子至少要走一个时辰，何况此时仍旧大雨如盆，想请大夫或者带小猴子去镇上都来不及！

　　她忍不住向牧寒望去，那边牧寒早已被她的叫声吵醒了，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陆元琪忙前忙后，身边的护卫也没有半点反应。

　　陆元琪看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发堵，却也无可奈何。她很想大骂一声没有人性的家伙，却终究还是走了过去，满怀希望地求问他们有没有带对症的草药。

　　牧寒从陆元琪大叫时就开始盯着陆元琪看，他想瞧出什么破绽，却也没什么发现。但他在见到陆元琪后没多久就认出了她女扮男装。毕竟当时陆元琪淋了雨，衣服湿了后还是较为贴身，且脸上又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想不被认出都难。

　　何况虽然陆元琪二人自称只是乞丐，但牧寒还是从陆元琪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了一点端倪。他此行并不安全，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当陆元琪求问时，牧寒摇了摇头，只说此行没有带药物，这也是实话。陆元琪听了满脸失望，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她随手抹了把脸，回到小猴子身边，开始沉默地跑来跑去给小猴子换湿手帕。牧寒也沉默地看着，他看到小猴子那张稚嫩的脸，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

　　“陆小兄弟，你这弟弟高烧不退，又体型瘦弱，不尽快服药恐怕撑不下去。我虽未带草药，却也识得几分药性。昨日上山时已见林子里长有升麻，我去采摘些来，捣碎了让令弟含着，再擦一遍身子，许是会好些。”

　　陆元琪听了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真的吗？！那我和你一起去找！”她猛地站起身来，打了个趔趄，却不管不顾地朝牧寒小跑了过来。

　　牧寒起身，摇了摇头，“我带着护卫去吧，令弟还需要人照顾，你留下便是。”说着就朝护卫挥了挥手，自己向门外走去。四名护卫动作迅速的做了火把，也跟着出去了。

　　陆元琪跟着走到庙门口，看着门外瓢泼的大雨，想出口阻止却无法说出口。夜色下林子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牧寒等人撑起伞，举着火把就朝黑暗里走去了。

　　雨势太大，尽管撑了伞，牧寒等人还是没走几步就湿了腿。陆元琪心里不安，却只能留在庙里，她大喊了声“小心呐！”，眼见着牧寒等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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