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茅坑的姑娘不见了
紧接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女人带着哭腔的喊声传来：“平儿，你去哪里啊，天这么黑了，你快回来，有话好好说。”
陈平满脸都是委屈的泪水，但依然挺直胸膛，倔强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欸，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呢。”陈氏见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头又埋怨起丈夫来。
陈闲长长叹了一口气：“阿兰，都是我的错。”
“欸，这也不能怪你，罢了，平儿出去发泄一下，晚点就回来了。”说着陈氏低头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上前扶住陈闲的臂膀柔柔道：“闲哥，走吧，咱进屋去吧。”
陈闲抬手抚了抚妻子额前的碎发：“阿兰，对不起，都怪我。”
“闲哥，阿兰不怪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平儿以后定会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
“嗯。但愿如此。”陈闲眉头紧蹙，似有千万朵阴霾拨弄不开。
“这就吵完了？”龙舒苒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头安静下来，似乎是要散场了。
龙舒苒赶紧扯着嗓门大喊：“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有——”还没喊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站着一中年农妇，素色头巾，素色衣衫。
只瞧一眼，龙舒苒便觉得这农妇好像哪里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龙舒苒还没说话，妇人就已经上前开始给她松绑。
“姑娘，对不住啊，我那儿子干事着实莽撞，你是哪家姑娘，今晚就在家里先将就一晚，明日我让他爹叫辆马车，送你回家去。”
“不——”龙舒苒本想说不用送回家，陈氏以为她不肯，忙又温和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在陌生人家里留宿，这于你的名节有损，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去里正家，让他爹去村里借了牛车，让里正一同送你回家去。”
“不，不用，大婶，我饿了，饿得都快晕了。”听到要送她回家，龙舒苒赶忙装饿要晕倒。
陈氏眼疾手快一把将姑娘扶住：“姑娘，姑娘，你醒醒。”
“大婶，我没事，只是我的肚子好饿，好饿。”龙舒苒本就是装晕，自然一喊就醒了。
“可怜的姑娘，都怪我那莽撞的儿子，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龙舒苒半眯着眼睛，虚弱地点点头。
“姑娘，来，小心些，我扶你去房间，厨房里有现成的饭菜，若是不嫌弃，你就将就着填填肚子。”
“不嫌弃，大婶，能吃就行。”
龙舒苒嘴上是这么说，但看到端上来的灰灰绿绿的两碗菜，内心里飘过一万个嫌弃。
好在饭倒是白米饭。
她也着实是饿了，端起饭吃了几口，又优雅地放下了碗。
“姑娘，这个是野菜，好吃的很，你尝尝。”陈氏见姑娘笑着不动筷，便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点。
“尝尝吧，真的好吃。”
龙舒苒看大婶笑得灿烂，勉强夹起一口尝了尝。
这一尝发现味道还真不赖，“大婶这是什么菜？”
“野菜而已，姑娘吃得惯，多吃些，我再去做个汤。”陈氏说着便起身要离开。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姑娘莫急，慢慢吃，他爹去借牛车，喊了里正过来，估摸着要些时间。”
龙舒苒习惯了慢条斯理地吃饭，此刻听到大婶说起此事，顾不得仪态，夹了些野菜，大口扒拉起来。
她得吃饱肚子赶紧溜之大吉。
“慢点吃，别噎着，还有呢。”陈氏端出汤来看着姑娘狼吞虎咽的样子，轻笑着劝道。
龙舒苒立马放下碗筷，讪讪地笑了笑。
“嘻嘻嘻，其实平常我可不是这样的，让大婶见笑了。”龙舒苒悄悄抽出袖中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
“我知道。”
“你知道？”
陈氏笑着点点头，拿过汤勺捞了一碗放到龙舒苒面前：“姑娘，尝尝这个羹汤，慢些喝，还烫着呢。”
“好，大婶，你也来吃。”
“我还要再等等。”
“你在等你儿子？”
陈氏噙着泪点点头。
龙舒苒看着有些不忍，劝道：“大婶，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呗，他呀不会饿着自己的，你赶紧自己吃吧。”
龙舒苒几句话，陈氏却是红了眼眶。
龙舒苒见自己劝功实在太差，干脆拿了小勺喝起汤来。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龙舒苒暗道一声不好：“大婶，我喝多了，想如厕。”
“在后头，你且等一等，我去拿灯笼，陪你过去。”陈氏抬起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转身去拿挂在架子上的小灯笼。
她拿出灯罩，从家里点着的灯盏上取了火，盖好灯罩，抬头欲要喊那姑娘。
只是桌前哪里还有姑娘的影子。
她怕姑娘家黑灯瞎火的掉进茅坑里，赶忙往外去找。
只是她把茅坑四周都找了个干净，也没有见到姑娘的影子。
“阿兰，你在外头晃悠啥呢？”陈闲回来时正看到陈氏提着灯笼在院子里东张西望。
“闲哥，那姑娘说要出来方便，突然找不到人了，我已经四周找了一圈，正要回屋里去看看呢。”
“里正，您来了？”陈氏看到站在陈闲后头的里正微微颔首。
“嗯，那估摸着姑娘是自己回去了，先去屋里看看吧。”
三人回到屋里，亦是没有看到人影。
“这怎么回事啊，陈夫子？”里正听陈闲说他家来了一位迷路的姑娘，为了姑娘清誉，请他做个公证人。
里正听后来不及吃完，便放下碗筷，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没想到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这，这，我来找您的时候，这姑娘确实就在家中，内子可以证明。”
“对，这碗筷就是姑娘刚刚用过的。”
“哎呦，那可别是掉茅坑里了。”里正着急忙慌地往外跑，把在院外等着的几人也叫了进来。
众人打起火把找了半日，依旧没有找到姑娘的踪影。
“陈夫子，这大半日的可真是折腾死老汉了。”
“抱歉，里正，我和内子也不知道姑娘为何凭空消失了。”
“罢了，罢了，留心着，待会我让人去村里也找找，许是这姑娘吃饱喝足自己走出去了。”
“那行，我和内子也出去找找吧。”
“不忙，不忙，陈夫子，县里突然有了指令，但凡是陌生来村的姑娘，一定要上报上去，这样啊，姑娘恐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了，你是见过那姑娘的，你擅书画，直接把那姑娘画下来，届时我交到上头去，也好交差，不然以后查下来，我们都要背个瞒而不报的罪名。”
陈闲点点头，只能应下，内心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里正招呼众人一起走了。
陈闲和陈氏齐齐在院中立着，直到人影消失不见方才回转。
“那逆子到现在还没回来？”
“还没有。闲哥到底是出了何事？我担心——”陈氏脸色凝重。
“无妨，阿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当真他不知道，他定然是知道的，此事应与我们无关，只是这女娃娃估计有些来头，若是待会回来，咱还是得去禀报给里正知晓，以免给陈家村招来无妄之灾。”陈闲拍了拍阿兰的手背安抚道。
“嗯。我给你去磨墨。”
“好。”陈闲看着陈氏温柔一笑：“阿兰，这些年，你吃苦了。”
陈氏笑着摇摇头，两人相挟着往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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