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运气
他来时，捣鼓了半天。
整理衣服，理顺头发，不容许自己，有半分瑕疵。
就连林竟都笑他。
“我说顾总，左不过是去看个媳妇，你以为是T台走秀啊，还得拿个名次回来不成？”
他瞥了眼:“你懂个屁。”
是啊，你懂个屁。
不晓老子的心酸。
你知道我为了配上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他当时要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些。
顾随深知，自己算不上那种特别厉害的人。
急躁的脾气，不讨人喜欢的长相，以及冷漠的性子。
小时候，他做过很多讨好别人的事。
装过乖，听过话，让他笑就笑。
可并没有太大用处，讨厌他的依旧讨厌，喜欢他的，对了，没人喜欢他。
如是，他多年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做什么，不负自己就好。
芸芸众生，哪来的那么多闲事要管。
他盯着姑娘和自己的手，有几分恍惚。
白白嫩嫩的小手，覆在他的手心。
有种别样的感觉，却出奇的舒服，还有姑娘的话，越听心里越爽。
吃完这一顿，顾随便带她去买衣服。
他觉得遗憾。
当时过来T市，她生日时，他全身上下空荡荡的，最后做了一桌菜，他觉得委屈她了。
如今有钱了，想买什么买什么。
世间一切，能送的他都送。
送不了的，他继续赚。
老死累死不足惜。
苏执多看一眼的衣服，他就派人取下。
她拉过吊牌看了眼，心跟着一颤。
“顾随，回家好不好？”
他在捣腾一旁的衣服，瞥了她一眼。
姑娘在想什么，他再了解不过了，拉过她，揽在怀里。
“不好。”
“苏执，我现在不穷。”
她被闹的差点羞死，抬拳锤他:“我说的不是这个。”
“而且再多的钱，都得慢慢来。”
她昂头看他，眼睛像小鹿般乱撞，带着慌乱:“所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他不勉强，点了头。
去了趟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
她边挑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啊，那边的生意不管了吗？”
他抬手拂她的长发，轻轻一笑:“不回了，养你。”
她吐吐舌头，不敢多说。
心里是好奇的，顾随，到底赚了多少钱，才敢这么嚣张。
她也看过不少房地产的新闻和资料。
不得不说，顾随真的很有商业头脑，将一处没人要的地，直接造得全市疯抢。也难怪，这几年的房价像吃了药一般，突飞猛涨，干房地产，确实吃香。
前几天，还听到几个同学抱怨。
家里没计划好，拖了又拖，如今房价疯涨，买不买得起房子都是个问题。
她突然觉得好可怕。
同龄人都在考虑买房时，顾随就拥有了一处响彻大江南北的房地产公司。
并且自己做老板，赚起钱来又快又狠。
她不禁觉得佩服。
更多的是欣慰，昔日只知打架闹事，父不疼，母不爱，遭人忽视的问题少年，竟然一跃成为新世纪房地产新贵。
她轻轻一笑。
只为自己参与了他的成长，亲眼看到一个少年蜕变成一个男人而高兴。
顾随在前面推车，她在后面傻笑。
男人用余光偷看，姑娘微微抿唇，弯眼眯着，整个人灵动到不行。
他忍不住跟着她，勾勾唇，嘴角上扬。
自卑感，终于散去了几分。
他终于，能配得上心爱的姑娘了。
这一天，来得太迟，他总归是等了十几年。
她在笑，呆呆的样子。
他停了步子，她一个不留神，撞在他肩膀。
身上没有以往讨厌的烟草味，只留有淡淡的清香，大约是洗衣时，残留下来的。
十分清甜，不扑鼻。
她摸了摸鼻尖，抬眸看他。
“怎么了？”
顾随眯了眯眼，手伸在她面前:“牵我，带着你走。”
她笑着牵过，同原来一样的十指连心。
如往年一样，他在前方，她在身后，牵着他的手，拉着他的衣角。
唯一不同的，是少年长大了。
白T恤变成了白衬衫。
烟草味变成了香味。
问题少年变成了成熟男人。
却依旧，是那个他，那个棕色卷发，倚来摩托车旁，耳钻在发光的顾随，他勾唇浅笑时，整个世界失了光芒。
回家的路上，夜很静。
两人是步行回家。
街边的树木多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没了绿叶的衬托，平添了几分凄凉。
风吹得还算平稳，轻轻略过，说不出的安逸。
苏执昂头看顾随。
顾随垂眸眼底是她。
早已不知，看了多久。
她回他一个笑，小小的姑娘，走起路来轻轻的，一步一个脚印。
轻而易举的踏进了他的心。
身后人越走越慢。
他也就放纵了，一前一后，也极好。
苏执抬头时，两人隔了段距离，唯独是手，依旧牵得紧紧的。
以往看过的电影《七月与安生》中，有过这样一段话。
如果踩着一个人的影子归家，他就不会走远了。
那年看时，为里面的友情和爱情，哭得歇斯底里。
可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却觉得有股股子温暖。
她轻轻的，随在他身后。
踏着清风，因路灯的照耀，一步一步，踩在前方人的影子里。
每一脚，她都踩得小心翼翼。
每一步，她都那样轻。
每一下，都藏有她对余生的期盼和执念。
她仔仔细细在数，一脚，两脚，三脚，四脚，五脚。
而后捂嘴偷笑。
踩了这么多次，不止一辈子了吧。
接下来那段路，没了灯，顾随的影子，消失在黑夜里。
她撇了撇嘴。
朝前跑去，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顾随愣了愣，低头看她:“怎么了？怕黑吗？”
她摇头，像个孩子般吊在他的胳膊上，声音软柔，如撒娇般:“不怕，就想靠你近一点。”
其实她想说，半年多没见你，我好想你，想天天见到你。
顾随伸长了胳膊，将她揽在怀里，个子小就是好，说抱就抱，说拎就拎，简直为所欲为。
风吹过两人面颊，却什么都未留下。
只是走过的一条条街道，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从孩子到大人，不过差了几年光阴。
可怎么办呢，为了你，我愿意提前长大，提前承受苦楚。
我不知道前路是风是雨还是晴，我只知道，如若是你，随时随地，我都会如约而至。
哪怕赌上一生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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