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留不住
苏执没说话，唯独是睁着泛光的眼在看他，目光里，丝毫不畏惧他。
顾子亦被激怒了。
要的是她害怕，要的是她恐惧，可这样无声无息的睁着大眼看他是几个意思？
他将头顶的鸭舌帽拿下。
苏执被他推到在位置上，身子使不上劲，他在脱她的外衣，而后是自己的皮带。
“你真是漂亮，”他是这样说的:“这么优秀，清白，生在云端的人，干净得一尘不染，怎么会喜欢顾随那个疯子，不怕他发起病来杀了你啊？”
顾随会吗？
他不会。
他舍不得伤害自己。
顾子亦伸手摸她的脸，带着冰冷，不像顾随，永远是那么温暖。
像光，像太阳。
她知道顾子亦想做什么。
他要激怒顾随。
反正横竖都是死，如今，还可以拉下一个她，再让顾随痛苦一辈子。
顾子亦这局棋，走得确实不错。
她冷眼看着，语气说不出的冷静:“打个电话给顾随吧。”
他昂头笑，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
“也好，让他看看，他拿命在爱的姑娘，是怎么在我的身下承欢的。”
电话通了，顾子亦开了免提，苏执含笑盯着屏幕上的名字。
顾随……顾随。
那是她的少年，用整个青春，伴她终老的人。
耳边是顾随焦急的叫唤，还带喘气声。
她知道，他肯定在跑，在天南海北的找她。
“苏苏，苏苏。”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一个人的心，可以痛得这么厉害，像有人在拿刀子割，将原有的伤疤，撕开一道口子，肆无忌惮的往里撒盐。
他本来应该在去往B市的飞机上。
快要登机时，林竟发了消息，查了顾子亦的航班，他来了T市。
他差点疯了。
丢下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往回跑，去找。
苏执不见了，漫天飞雪，遮住了她的脚印。
那处路灯下，只有一把鲜红的雨伞，在无声的诉说着他的悲哀。
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
苏执弯唇轻笑，甜着声音回答他:“顾随，我在这里。”
“你有没有事？等我，等我过去好不好？”
苏执心里明白，顾子亦会打这一通电话，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前方两米之外，是悬崖。
悬崖下面有什么，她一无所知。
她闭了闭眼，强忍着泪，在顾子亦的手快要挨近她时，说了一段话:“顾随，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一生，难能可遇的福气，你不差，你特别好，你是我活于世上，唯一触及的温柔，你不要难过，本来就不爱哭，所有要忍着，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变得强大，成为一个更加出色的人，那时候，会有比我更好的人来替我爱你。”
她杏眼含泪。
本来想，再看他最后一眼的。
现在好像，没机会了，可是没关系，比起死，她更怕顾随难过。
她知道，不能让顾随看到，他会疯的。
她的顾随长大了，会哭了，会落泪，会温柔了。
真遗憾，她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听了这一席话，顾子亦面色变了，他没料到，本是想羞辱顾随，谁知她来这么一招。
他扔下手机，抬起步子上前，手在她的胸衣上，眼神略微迷离。
苏执很漂亮。
他从见她第一次就察觉到了。
如今，一想到即将拥有她，并且能够毁掉顾随，他心里就爽到不行。
耳边是苏执拼命反抗的尖叫声，而后是顾随，歇斯底里的叫唤，他快疯了。
一声比一声凄厉。
他想笑。
顾随，欠我的，也该还了。
谁知刚触上苏执，还没来得及控制住她，身子就被推去一边。
原本还软得像瘫泥的姑娘，突然卯足了劲，狠狠朝前冲去。
他一头撞在玻璃上，脑子昏昏沉沉的，再一抬眸，苏执已经一头钻进了驾驶座上。
“臭婊子，给我回来。”
他冲上去拉方向盘，苏执不管不顾，启动了车子，因两人的拉扯，车子在山坡上乱了步伐。
两人的体重，加之地面有积雪，车子直接飞速前进，冲出了山坡。
晕头转向的震动中，苏执痛得闭上了眼。
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多年，她居然，要跟顾子亦死在一起。
身子痛得要死，她微微睁眼，只能看到漫天遍野的大雪，而后是她身下，红色的鲜血，将白皑皑的雪染得鲜红，像朵孤傲的玫瑰，一笔一划，点缀在白纸上。
昏迷的前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
唯独是那雪，越下越大，掩盖住了她的身体。
她闭了眼，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样也好，死得没有痛苦，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天色微暗，是见不到日光的白昼，有雪，有风，有声音。
身上带着温度，她缓缓睁眼，想动，却动不了。
身子麻了，手冻僵了，下巴紧挨尘土和白雪，背部盖了件衣服，有温度，心是热的。
她还没死。
挣扎着，想起身，腿早已软了，手臂冻得发紫。
她不知自己倒在那血泊里多久。
起不了身，说不出话，天快黑了。
不远处的雪地，似乎有一抹倒影，平平无奇的寸头，冷冽的目光。
大雪肆虐，他穿着单薄，却不曾回头。
一步步，在朝前去，手里拖着的，是一个浑身鲜血，昏迷不醒的男人。
他下了水，这时十一月。
四周是凉气，是寒风，他似乎并未觉察到寒冷，毫不留情，将那人扔进了水里。
他自己，也在往里去，湖水快要淹没他的腰身。
苏执放轻了呼吸，尽管喉咙痛得出奇，早已发不出声音。
只能断断续续，吐出一两个字:“顾随……顾随……”
湖里人猛然抬头，却又快速低下。
恶狠狠的盯着顾子亦，抹了把嘴角流出的血迹，眼眶发红，这幅模样，活像从地狱，偷跑出来的鬼面修罗。
他对那人踩了一脚，清澈的湖水被染得鲜红，他就那样，泡在血水里。
他说:“真恨不能把你千刀万剐。”
天知道他赶过来时，看到那副景象有多崩溃。
他拿命去护的姑娘，就那样凄凄凉凉的，躺在尘埃和白雪之间。
漫天大雪，遮不住她身体中流出的鲜血。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黑了。
他尖叫，嘶吼，只有那寒风在与他相伴，而后是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那句话。
“苏执死了，你的希望破灭了，天黑了，地裂了，爱没了，老天爷本来就不公平，再爱又如何，你留不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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